刚刚进后院儿的陈宗泽就发现今天气氛很是不对, 竟然没有人见到黄真如的出来相迎。
陈宗泽正心里打鼓, 谁知刚刚进门,黄真如就扑了过来。陈宗泽当时吓了一跳, 赶紧微微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像除了酒气, 没有别的问道。
其实这一闻也是多余的, 今天他们吃酒那可是只有一帮大男人的。做东的徐吉可是早就打听的门儿清,知州大人家里有个河东狮, 那些脂粉可是沾都沾不得的。所以,今儿个的宴请, 那是一应女子皆无呢。
陈宗泽又确认了一遍, 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脂粉味儿。赶紧轻轻拍着黄真如道:“真如,你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陈宗泽就感觉不对劲儿, 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胸膛有隐隐的湿意。真如哭了?陈宗泽大惊, 赶紧托起黄真如问道:“真如,你这是怎么了。”
被陈宗泽这样一问,黄真如更是哭的气噎难奈。陈宗泽一迭声的问怎么了, 黄真如也是恍然未见般的只是哭。
陈宗泽被她哭得有点手足无措, 赶紧将黄真如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念西急问道:“怎么回事儿?”
念西正要说的, 可是,一想到赵嬷嬷的吩咐, 念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赶紧低了头去。陈宗泽一见,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爷问你的话竟敢不答。看来, 平日里爷对你们也太宽厚了。再不说,爷可是要重重的罚了!”
念西很少见到陈宗泽对他们发怒的,一看陈宗泽脸色不好,怕的不行。但又想着小姐这事也是兹事体大,不是她一个丫头能随便说的。正为难间,黄真如却是扯着陈宗泽的袖子,抽噎着说:“不要问念西了,我来说吧。”
陈宗泽一见黄真如主仆的反应,心中也已猜到应该是真如有什么不妥。不然,她们主仆二人不会是这等情态的。
陈宗泽对着念西一挥袖子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唤你再来。”念西闻言,赶紧忙忙的退了下去。
陈宗泽半蹲到黄真如面前,轻抚着黄真如的背部道:“真如,这话要是不好说,就先不要说吧。等你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
见陈宗泽竟然如此体贴,黄真如的眼泪顿时下来的更多了。黄真如抽泣着摇摇头道:“不,不,这事儿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说。”
黄真如拉着陈宗泽的袖子,看着陈宗泽抽噎的道:“宗泽,我…今天赵嬷嬷带的人来,给我把了把脉……”
听黄真如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说完,陈宗泽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唉呀,吓死我了,我还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呢。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陈宗泽这说话的神情不像是作伪,黄真如哭声一顿:“宗泽,你不生气么?”
陈宗泽笑道:“这有什么生气的。吴嬷嬷不是说了嘛,调养个几年就可以了。这样多好,刚好我俩还可以多逍遥几年。这么急好孩子干嘛。”
听得陈宗泽这话,黄真如是再哭不下去了的,心头的那块儿大石头挪下去了不少。不过,虽是郁气散了不少,但担忧还是很多的。
陈宗泽方才说的是自己可以生的情况下,要是自己不能生呢?黄真如将这话问了出来。
陈宗泽一听笑道:“就算真不能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我们俩兄弟姐妹都多的不得了,到时抱一个过来养着不是一样么。你担的什么心呢。”
陈宗泽这话一说完,黄真如是彻底放心了。陈宗泽并没有嫌弃自己,也没有趁机说纳妾什么的。这种主母生不出来,然后给丈夫纳妾生孩子的事儿,黄真如可是见了不少。
先前光听听都觉得有点难受,现在要真是摊在自己身上,那还不够恶心人的。还好,她的眼光不错,她的男人就是那么的顶天立地有担当。
黄真如捧过陈宗泽的手,将自己哭得微肿的脸放在陈宗泽手心,微笑着喃喃说道:“宗泽,你真好,你真好。”
说完,黄真如又抬起头来,一双水洗过后的眸子看着陈宗泽道:“宗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调理的,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陈宗泽搂过黄真如,将她压在怀里轻轻的拍抚着:“嗯嗯,真如,这事儿你放宽心,不急啊。”
陈宗泽搂着黄真如拍抚了好一阵子,见真如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看看夜已经深了。陈宗泽托起黄真如的身子道:“真如,你今天也累了。我们赶紧歇下吧。”
黄真如看看陈宗泽,又轻轻的靠到了陈宗泽的怀里,在他怀里舒服的蹭了蹭,方才轻轻的点头道:“嗯,好。”
陈宗泽扬声叫念西赶紧端水过来洗嗽。一直紧张的等在门外听传唤的念西听得爷叫人,赶紧答应着带人进来伺候。
陈宗泽两人收拾完上床后,因着先前太激荡了,一时也都没了睡意。干脆两人趟在那儿说起了话来。
黄真如趴到陈宗泽胸前,挪动了几下,找了舒服的位置趴着。对陈宗泽道:“宗泽,你都不知道,今儿个吴嬷嬷说的那些话可真是差点把我吓死了。我可是好担心你不喜欢我了,好在…”
陈宗泽搂着真如紧了紧道:“傻丫头,胡想些什么呢。快别瞎想了,听嬷嬷的话好生调养就是了。”说到这里,陈宗泽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嘿嘿一笑。
见陈宗泽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黄真如轻轻的戳了戳陈宗泽,抬眼看他道:“莫名其妙的笑什么笑呢。”
陈宗泽笑道:“我是再想,赵嬷嬷来了,这日后,你可是要听人管了。”
“是啊,原先赵嬷嬷本来就将我看得紧,现在再加上我这身子的事儿,她日后还不得将我看得死死的。唉,日后,想要再跟着你往外跑可是不容易了。”黄真如叹气的瘫倒在陈宗泽身上。
陈宗泽赶紧安慰她道:“真如,这外出的事儿你不用担心的,日后你要真想出去,我帮你说去。”
黄真如却是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虽是不喜欢被圈在家里,但是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我目前的大事儿是要调理身子,可不能如之前一般任性的。”
见黄真如老是围着这个话题打转,陈宗泽赶紧了岔开话题:“真如,今天我跟徐吉他们在一起喝酒,我跟你说啊,那些个来的茶商、酒商的,可是很惊奇啊。”
黄真如好奇的问:“他们惊奇什么?”
陈宗泽嘿嘿一笑:“他们那些家伙吃酒一向都是歌舞妓子齐全的,今日跟徐吉宴请却是啥都没有,就只有吃酒。其中有个商人颇是不以为然,在话里带出来说了两句的。”
“可是你知道么,那人一说完,徐吉、费鸣他们眼睛都差点儿抽筋儿了,哈哈哈。”陈宗泽想着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陈宗泽都笑抽了,黄真如急得拧着陈宗泽问道:“你也别光笑啊,到底说了些啥?”
陈宗泽笑道:“那人的原话我是记不清了,但是大意我是记得的。意思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在外吃酒,就要有酒有女人的;徐吉做东竟然不叫妓子前来助兴,这一副生怕沾惹了女子的样子,肯定是怕老婆怕的很了,这怕老婆的一副软骨头样儿真是不像是男人云云。”
“当时那人一说完啊,徐吉就狂使眼色给他。哈哈,他们都知道,我是怕老婆怕的很呢。担心我听了这话下不了台的。”陈宗泽边说边哈哈笑着。
黄真如听完,皱眉道:“你看看你,这还笑。别人都说你怕老婆不像男人呢。”
陈宗泽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怕老婆好啊,怕老婆才能兴家旺业不是。”
说着,陈宗泽一脸无赖的看着真如道:“何况我是不是男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陈宗泽俯下身去将黄真如搂得更紧了。真如也甜笑着伸出手去搂住陈宗泽的脖子。一时间一室春光。
第二天,陈宗泽还没上衙时,赵嬷嬷就来了。听得赵嬷嬷来了,黄真如赶紧叫请进来。
赵嬷嬷一进来,就忙忙的给陈宗泽见礼。陈宗泽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赵嬷嬷客气了,不必多礼。赵嬷嬷今儿个来的可真早,这一路辛苦的,怎不多歇歇才来呢。”
赵嬷嬷笑道:“老奴来了还没拜见姑爷的呢。知道姑爷忙,这不,老奴就来堵饭点儿了。”陈宗泽跟赵嬷嬷客气了几句后,吃完饭就上衙去了。
现在正是丰收时节,事多的很。点完卯,陈宗泽就忙忙的做起了事情来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蚕茧的收买、发卖,这个可是今年兴安的大头。经过一段时候的运营,基本上各环节都衔接的不错,很是顺畅。对此,陈宗泽听了钱主簿例行的报告后,精力也不再放的过多在这上面了。
现在,他最操心的是阳和县的绞股蓝酒。按照上次王培过来说的,还有这些天时时报上来的消息,估摸着再过几天,这绞股蓝酒就会大面积上市了。
进贡给皇上的酒是早就送出去了的,现在就待皇上这个神助攻的好消息了。
当然,等待也不真是就这样等着。这边的准备可是要早早到位的才好。对于这个酒,不光是陈宗泽寄予厚望,徐吉也是同样关注的紧。
自知道,陈知州已经命人安排进贡给皇上了。徐吉就感觉自己眼前的银子已经成堆了。
看看先前陈知州能请皇上那么爽快的给兴安茶做脸,就能看出这陈宗泽在皇上面前那是极有脸面的。这次绞股蓝酒肯定是毫无意外的同样能让皇上做脸的。
这个年轻有为的状元郎自己可真是没跟错。看来,日后更得用心跟随巴结才是。
想到这个,徐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去一趟陈家的瑞成商行的。徐吉不只是想想,他也正是这样做了。
徐吉命人叫过他们大丰泰的掌柜费鸣来,他有话要问他。
听得东家传唤,费鸣赶紧来到徐吉面前。徐吉问费鸣道:“陈知州先前可是亲手绘制了很多装茶叶、装酒的盒子还有坛坛罐罐啥的。他可是都有让人做了起来的?”
费鸣答道:“那些个木盒子、木桶啥的,目前是瑞成商行的人在做。瓷器罐子,陈知州是让我们在找人做的。”
徐吉道:“这陈知州也忒小心了,这些周边的物件儿也分的这么清。走,跟我去趟瑞成商行,我去跟陈掌柜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