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寻找盐的征途中，四位专业厨师采用各个击破的方式，清理了一、二层楼里的所有丧尸――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一，执着是很重要的品质；

二，在人生的搏斗中，刀工熟练很占优势。

这座楼一共四层，是一家中职院校的教学楼，隶属于“旅游管理”系，配备了中西餐烹饪所需的绝大部分设备。大周刀头舐血，终于拥有了心心念念的灶台，可惜没有燃气，硬汉如周总厨也不禁掉了两滴辛酸泪。

三、四层楼是各种模拟餐饮类场所，比如中西餐厅和茶吧，以往用来训练学生服务技能，摆放着许多桌椅板凳。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那些都劈了当柴火烧。

大周撸起袖子勇当先锋，结果楼上空无一尸，原来事故发生时所有人都跑到开幕式现场看热闹了，连保管钥匙的楼栋管理员都没有坚守岗位。

楼是清空了，然而食物储备也见底了。

食材腐败以远超预料的速度进行，很快他们将失去最后一点生存根基，一筹莫展四位专业厨师再次坐下来研讨。

小徐抹泪说：“山泉水快喝完了……”

“不要急，我发现夏格里拉酒店带了许多冰块，现在虽然早就化成水了，但箱子没漏；另外四层楼男女厕所马桶的水箱里还有储备，”小钱翻着小本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快没吃的了，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没有吃的可真讽刺。”

许总厨皱眉，大周叹息，小徐捂脸啜泣：“那还开什么会啊，赶紧说遗言吧！我家在福建，好几年没回去了，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头朝南方葬，这样离我妈妈近一些。”

大周说：“我是南京人，我死了不要葬，赶紧把头砍掉，免得尸变。许总你哪里人？”

许总厨说：“广东。你们在我弥留之际就可以砍头了，不必有顾虑。”

小钱低头说：“我学川菜的，当然是四川人，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妈妈了。”

四人又叹气。

小钱突发奇想：“你们觉得丧尸能吃吗？”

小徐一脸嫌恶：“怎么可能？”

大周拧起浓眉说：“你不愧是川菜系的，口味真重。”

“周厨，”小钱严肃敲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生存大计，请认真考虑吃丧尸的可能性！”

大周说：“那我就认真地驳斥你一下。我们淮扬菜始于春秋，兴于隋唐，盛于明清，号称‘东南第一佳味’，1949年开国大典招待来宾的首次国宴，选用的就是淮扬风味，其最重要的一关是选料，越新鲜越好，才能达到清淡新嫩，原汁原味的效果。选料不合格，后面的刀工、火工、摆盘都是白搭，丧尸肉肯定不新鲜，而且还是臭的，所以我坚决反对采用此类肉品！”

小钱说：“你怎么知道是臭的，你吃过？”

大周语塞。

小徐说：“我感觉问题的焦点好像偏了……”

许总厨示意他们不要吵，沉着地说：“就算是臭的，也未必不能处理。安徽有名菜臭鳜鱼，就是要将新鲜鳜鱼用淡盐水腌渍，在25度左右的室温环境中放置六七天，等鱼散发出似臭非臭气味后，才能着手处理。这些丧尸尸变以来，也不过六七天，正好符合烹饪标准。”

小徐说：“许总，你似乎更偏了。反正我不想吃那玩意儿，万一有毒呢？万一吃了以后也变成那样呢？”

许总厨摆手：“根据我的经验，高温能够杀死99.9的病菌病毒，不用太担心。扁豆有毒，鲜黄花菜有毒，蛇有毒，河豚更是剧毒，有毒的东西多了，手法合适处理得当就行。”

小徐说：“我们是粤菜系，不会做臭鳜鱼啊。”

许总厨说：“天下厨艺相通嘛！长沙有臭豆腐，宁波有臭冬瓜、臭苋菜梗、臭芋艿蓊，绍兴有霉豆腐、霉千张、霉笋。吃臭也是许多地区的传统，只要腌制用的臭卤不变质，那么腌制出来的东西还富有氨基酸，很营养呢。”

“嗯。”大周沉吟，“但没有盐怎么腌制？”

四人再叹气。

许总厨深情道：“只要给我盐，我能把任何东西做成烧腊。”

他们怅惘地倚在窗口，眺望停车场，那里好几辆货车都开着门，尤其铂银酒店已经将配料调料等装上小推车了，就等着运到厨房。遗憾的是丧尸围困，虽近在咫尺，而身不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