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狱内狱外同,人心机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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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刑具,你只选了最简单的鞭子。与其说是最开始的开胃菜,倒不如说你就只准备对我上一种刑。你打我的这些鞭,都没有伤到筋骨。只不过是皮外伤,看起来惨感觉忒疼而已。你明明用的是倒刺鞭,除了前几鞭是刮了我一点肉而已,最后根本就没有伤到我多深。到后来,你又支走应蝉落,鬼刺,你为什么要帮我?”左小吟卷着长长地袖子,漫不经心地问。

鬼刺半天没天没说话,最后才冷冷一句:“你倒是想让我把你弄得很惨才甘心么。”

“这倒不是,我又不是闲得慌非得没事觉得你弄我不够惨,只是我早就给自己下了很明确的定义:贱骨头一个,经不起贵人贵事。你这么一帮,我倒觉得混身不自在。”她口气倒是自然,明明是贬低自己的话,却让鬼刺感觉不到一丝轻贱的口吻。

倒一句一个贵人,弄得他混身不自在。

“因为,我不信你,亦不信应蝉落。”鬼刺拾起一边的枷锁,冷漠地给她带上。冰冷的口吻,冰冷的体温,冰冷的表情。

一切,都是冷漠的。

原来只是这样么?因为不信应蝉落,但是又不能明着拆穿他,于是带着她来拷打,只为做出他还信应蝉落的假象不信她,所以才给她上刑,目的就是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骗他。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是左小吟受刑,应蝉落偏于一处监视着他和她,而鬼刺,则是那个不信任何人也要证明真相的的人。

真是座大冰山。

左小吟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安静垂下的睫,遮去大半的深冷墨眸,高挺的鼻,削薄的唇,冷硬的线条,似竹似梅,总不会与任何人接近的骄傲和孤独。

珠帘轻动,罗绮轻纱。素淡雅致的景,旖旎无限的春光幔帐内,纠缠的身影,轻缓的低泣,暧昧的喘息。

夜半**最是撩意,不过煞景扰色之人断不会少。

“咳。”应蝉落斜斜靠了门框,看着帐内虚影一个僵硬,心情不由恶劣地大好。

悉簌,帐内曼妙女子生生压下一声尖叫,推开身上男人缩成一团任凭那人怎么劝也不再肯动。

那人冷冷淡淡地一撩帐,抓起一旁木架之上的衣衫从容穿起,把墨色长发随意束了。抬起脸,没有应蝉落想象中的生气表情,更没有他以为会有的尴尬,只是依旧清雅的淡定温润轻笑。

应蝉落挠了挠鼻头,心里倒是合计,这简止言最让他不爽的就是这般了,不管什么时候,那面具戴的,当真是跟用金丝银线缝上去一样完美无缺。

“不知应兄夜半来访,所为何事。”简止言着履站起,走过来关了门,引着应蝉落走向一边的侧房。

应蝉落苦了脸:“我真不知道你在忙这个,不然打死我都不敢夜半来访的!”

“无碍。于是,何事。”简止言端了茶具,当真是不在乎自己私中密事暴于他人眼前。

见他这样,应蝉落也不再绕圈,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趴在桌子上极其沮丧道:“阿刺不信我。”

“猜到了。”简止言低眉点了茶炉,把紫晶壶温上。

“好吧,难得我把鱼雁书真本给了他,可恶,他居然不信我!”

“不信归不信,结果呢。”

“结果还是我们想的一样,阿刺已经被我拉下水了,他不可能会轻易罢手。南狼也好,乔楚也好,他那性子是绝计会彻查到底的。有阿刺明着查他们来给我们当挡箭牌,还能让我们假他之手得到最有利的信息,区区一个鱼雁书换得,值了。”

简止言没有接话,轻轻地掀开壶盖,细致拿着小茶扇刮去滚水上泛起的白沫。

“哦对了,我想说,阿刺那性子和手段,迟早会发现左盈是血引一事。我想,你最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藏到你这里还这般夜夜笙歌。你要知道,她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工具。如果因她而坏了大事”应蝉落目光飘飘荡荡,暧昧地滑过那边内房。

“我不过是在确认左盈是否真为血引。”简止言漠然打断应蝉落的话,端起紫晶壶,冲进茶盏,看着干绿的清茶在水里沉沉浮浮。

“咳,我知道是我操多心了。看你对那丫头的手段,就该知道你这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更哪知风月之妙,哈哈。”应蝉落了然一笑,碧色的眼睛里轻佻而纯净。“不过,还需要这么确认么?当初你第一次看到鱼雁书,就毋定血引必为左盈,可你现在,怎地又开始动摇了?”

洗净茶,简止言停下了。垂睫弯唇一勾,笑得轻淡。“左卫太可疑了。”

“什么?”

“我从一开始见到鱼雁书真本时就疑惑,为什么鱼雁书上的字,会是我和左小吟之间发明的暗号呢。你不觉得,作为一个被当成下人一样养活的私生女,左卫对左小吟,太过上心了么。”

“额,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就是左卫写的呢?”

“左卫是左撇子,字尾习惯右上挑勾。这几年于他身侧,你当我吃白饭么?”

“好吧。于是,你还在怀疑左小吟其实是血引?”

“不算。我只是重新思考,左卫和左小吟间的关系。你知道我为何弄哑左小吟么,左卫耳极聪,有听音辩人之能。我怕有朝一日,同在监狱的左卫会听出来。我自不会留了这个后患,哪怕左小吟被关于女监而左卫囚于水牢,他们二人见面可能基等于无。然事有万一,未想到经了那神秘的南狼一引,左小吟还是见到了左卫。据你情报而言,南狼当日是带着左小吟去的黑箱,既然如此,左卫本该听出那并不是她女儿左盈。为什么,左卫还是装着受南狼所胁把鱼雁书之秘告诉了他?他可是藏了这个秘密三十年,又怎肯于这个时候轻放口舌?”

“可能左卫只是觉得想让南狼替他报仇,好不容易碰到了他,决定把秘密全盘托出?”

“在左卫入水牢之时,南狼就曾秘密的接近过他很多次。”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恩,不过也可能只是左卫单方面愧疚于左小吟而已。毕竟左盈身上血引的证据太过充分了:生辰心疾必犯,必须生嗜人血才压心疾且在感情激烈之时,左胸口会断续浮现鸳鸯谱残本。鸳鸯谱我从左盈身上已描拓了差不多,待到明日你带去九阁,通过九阁查下其中奥妙,命定之地估计多半就藏于此。”

说到这里,简止言起身走到一边书架之上,翻了几下,从中拿出一张帛纸。上面断断续续地画了许多谱,宫商音角,错综复杂。

应蝉落一看就脸就垮了,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饶了我吧,我很长时间都没回九阁了。一回去就给九阁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爹会杀了我的。”

“夜皇不会杀了你的,相反,他会很开心的赏赐于你。”

“你莫欺我了,上次杜撰九阁之命带你混到狴司里,就被我爹上了七十二个钉骨针,娘的疼的我半个月没法动弹!”应蝉落泪眼婆娑,看着简止言那愈加温柔的笑,声音逐渐小下去。

“为了前朝国库之秘,你疼点算什么?“简止言笑咪咪地端了一盏茶递于他,也不管应蝉落的脸更加发苦。

应蝉落嘀咕着:“前朝国库之秘,我本来就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可以换很多很多美人儿才好。”

“恩恩,美人儿迟早是会有的。天下,亦迟早”简止言端起自己的那盏茶,悠悠吣了一口,把那未完的话顺进了腹里的机关重重。

鱼雁书有了,鸳鸯谱亦于手心,前朝国库之秘钥已近到手。剩余的,只待鬼刺一查乔楚问出前朝国库的地点,二查南狼此人神秘身份,为何左卫会唤他于小公子,如为隐患,定要除之。

这天下,早晚,还是会姓简的。

苦茶涩涩,入腹许久才舌根余香太多的隐忍之苦,只为了这一瞬间。

左小吟回到东一间的时候,南狼还是不在。

据说,南狼现在被鬼刺给严密看管,任何人不得见他。她心里忐忑,可鬼刺不给她面见,她每夜里喝秋晖,也只是一个冷面狱卒领着,喝完就被押回。

唯一的好事是,她脸上的容貌恢复的速度愈加之快,可随之而来的是,秋晖毒发愈加快速,而且,她发现,自己开始对秋晖上了瘾。

唯一逃狱的钥匙,在南狼身上。而自己,已渐虚垮。这境地过了半个月,就在左小吟以为自己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却有人替她爆发了。

彰爷。

彰爷逃狱了,并且差一步就成功了在离狴司半里开外的路上,被鬼刺带着一干精锐狴守,给追了上来,当场活捉。

这个事情的确闹的很大,整个监狱里都传的沸沸扬扬。

小道消息说,彰爷是通过花钱买通外部残余关系,偷运了一份公文在手,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把戏,瞒过了当日值监的副狴司以及一干门卫。

满监风雨,人云亦云。有人感叹于彰爷的好手段有人感叹世事弄人,明明赶上鬼刺不值勤却还是被在半里开外的路上给抓了回来还有人感叹,这个风头旺极一时的真正狱霸,这下是栽了八辈子霉头了要知道,逃狱一罪,可不是他贵为皇亲就可以推脱的罪名。那是连皇帝老子,都没法给他求情的大罪。

可左小吟表面上是淡定自若该干吗干吗,时不时却紧紧握着手腕处的刺青一阵沉默。她比谁都清楚,彰爷是怎么混过这层层关卡的。

要不是朱血狴犴印,彰爷那伪造的再好的公文,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现在鬼刺把彰爷抓了个现行,那下一步,自己被供出来那是迟早。

她可不信彰爷会讲什么义气,更不会觉得那老狐狸会信守承诺。丢卒保车的事,她都会干,更何况彰爷?

果然,不到三天,左小吟就被鬼刺单独给传进了修六间。

还没进门呢,先被几声凄厉的叫声给冲凉了心。左小吟心尖一麻,被身后狱卒朝前一推,人一进门,就着实被面前的场景给惊吓到。

她根本第一反应没有认出来,现在躺在角落铁床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楚脸的人,会是当年那个站在鬼刺面前冷言冷语的嚣张人物彰爷。

面前一张铁质大床,彰爷头上带着揪头环,颈部锁着夹项锁,胸前横着拦胸铁索,腹部紧压着腹木梁,两手扣进双环铁扭,两胫束进短索铁镣,两脚闸在匣栏上,另用一块号天板,上面钉满三寸长的钉子,密如刺猾,利如狼牙,盖在身上。那古怪而可怕的床,又名匣床,四周是木栏,形状像鸟笼。彰爷现在全身都被固定在匣床上,四体如僵,手足不得屈伸,肩背不得辗转。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而身后却冷冷传来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左小吟喉咙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轰地一下砸到了心底。她故做镇定地回过头来,鬼刺正手提一个木匣,匣里蠕动着无数可怕的虫类。他淡漠地经过于她,走到彰爷身边,不顾彰爷虚弱的惊叫,冷冷地开了匣。顷刻,各种怪虫,爬满了彰爷一身。

左小吟头皮开始发麻,鸡皮疙瘩好象从喉咙口起到了胃里,翻腾着欲吐。她深呼吸了两口气,继而睁起眼睛冷静地问:“不知鬼刺大人喊我有什么事情?”

“彰恩虬虽贵为我朝皇亲,可却私拓本朝律法之象征地朱血狴犴印,将本朝公正清明之物亵渎,妄图以假公文私自逃狱投蛮夷之地。此罪之大,不以贵贱而移。陛下大怒,亲自下旨彻查此案,凡牵于此案者,必刑之诛之。”鬼刺啪地一声阂了木匣,转过脸时,眼角溅上彰爷嘶嚎时溅出的血,冷煞之气,顺着那条血线蜿蜒而下,染却那双一直清冷地墨眸里尽数血腥。

仿佛看不到鬼刺那肃杀的表情,左小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彰爷身上被那些怪虫噬咬,又痒又疼,不能动弹的惨叫着。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好象都听不见一般把他当成了人肉背景,完全无视。

鬼刺走到审桌前,拿起一叠公文,走到她面前亲自指着那上面干涸的大红兽印说:“你不觉得这个很熟悉么?”

“挺熟悉的。“左小吟心都不在上面,扫了一眼就干脆回答。

“”鬼刺表情危险地眯起了眼。

“上次给你送名单的时候,我见你用过。”

“哦。”鬼刺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到审桌边拉开椅子坐上,手指轻敲,目光很是冷静。“根据彰恩虬交代,这个印,是有人替他偷出来的。”

左小吟心里一沉,表情还是一副被惊吓的呆木模样,完全好象听不懂。

“你不问问看,是谁?”

“我问了干吗,问了我也不认识。”

“你,当真不认识?”在认识鬼刺这么久来,这是左小吟第一次听到鬼刺带着如此强烈疑问的口气跟她说话。在鬼刺的字眼里,他的疑问,向来跟肯定句一般,带着冷冷的毋定和沉着,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是变相地自我肯定。

于是,左小吟这次替他选择了肯定句。

“我当真不认识。”她极其自然很肯定地回答,眼睛里不带一丝闪烁的虚假。

她一点都不心虚。鬼刺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如果只凭彰爷的一面之词,那他就不会现在站在这里问自己。

她仗着天知地知自己知,一副正直模样。

鬼刺和她对视很久,冷森的目光好象要刺进她的心魂。

她毫不示弱。

最后开口地,是鬼刺。

“彰爷没有来得及说是谁,他被我抓到的当天夜里就自己撞死在了墙柱上。”

“什么?!”左小吟震惊,不敢相信地转头盯着床上惨叫的“彰爷”。

“那他是谁?”

“他?是另外一个死囚。“鬼刺整理了公文,“你以为是彰爷么。”

“”左小吟哑了。鬼刺居然玩这套,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那个被折磨的看不清楚容貌的人,是彰爷,只是她一进门,先入为主地就以为,那是彰爷。

而最糟糕的是,她现在这样紧张地一进门就认定那人是彰爷,认定鬼刺喊她过来,是为了彰爷偷印一事,和不打自招做贼心虚有什么区别?

左小吟手心里开始出汗。

“你不用紧张。我只不过怀疑,并没有证据去肯定。如果真是你偷的,你早就把那印熟记在了心上。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朱血狴犴印,你都没有认出来。你是太紧张了,还是真的根本就没偷过印呢?”

“”左小吟后背开始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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