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夏天无说要给秦业治手,让秀瑶不能去打扰，秀瑶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自然一切遵从。╔ ╗秀瑶无事，一直忙碌着从没这么闲过,就去药房瞅瞅。

她打听一下白果以及银杏叶和树皮价格如何,如果不错的话，她以后也可以卖白果也银杏叶了。药房的伙计对她倒是很正常，没有半点瞧不起的架势，她问的也都告诉了。秀瑶也不多打扰，她问到白果五文到二十五文不等,干枸杞则是八文到二十文不等。

秀瑶盘算着,离开药房看夏天无一边打算盘算账，她便过去看。算盘这东西上学的时候都学过,不过后来不怎么用，基本也忘光了。

她对夏天无道：“夏哥哥，教打算盘，帮算账好不好。”自己家没机会学这个，平日里都是口算，不过还是要学会算盘，毕竟现不像以前那支笔拿张纸也能算。

夏天无倒是不吝啬，还很热情地给她讲，原本寻思农家女孩子一定笨笨的，哪里知道秀瑶学这个快得很，他一讲她就透了，就跟一层窗户纸一样薄，让夏天无很吃惊。他可是学了很久才记住的呢，他有点不服气，赌气将算盘一推，“来算吧。”

秀瑶笑道：“好，不过要检查呀，免得算错了。”

秀瑶默默地念着口诀，然后慢慢地拨珠子，算账，她原本数学就好，虽然算盘好久不用，可毕竟是学过几年，捡起来也快，不多时就能用得顺利了。

夏天无呆呆地看着她，不过她写毛笔字是不怎么好看，手腕虚浮无力，这点是不如他的，他找到了一点平衡。

秀瑶帮他算账记账，就觉得不方便，那壹贰叁肆写起来，哪里有阿拉伯数字简单，记账这样也太累，不过她可不敢轻易给家改变，毕竟这是大家的习惯。就好像从竖写到横写，家方便了，不是那么容易变化的。要是让她从右往左，她都难受的很呢。

秀瑶看着自己丑丑的字，吸了吸鼻子，笑道：“夏哥哥，来记，帮喊数。”

两忙活了半天，帮着夏天无把一本账册记完了，夏天无高兴道：“原本要忙活一天一夜呢，现倒是快，可以玩一会儿。”说着就拿出本书来看，秀瑶凑过去，夏天无却藏起来，“不能看。”

秀瑶撇嘴，肯定是什么野史浑书，还她不能看呢，她看得比他能想的都多。哎，不知道能不能写这种古代歪歪的才子佳小说赚钱呢，看他们这么爱看，应该能赚钱吧。这么想着，她就想起了曹雪芹、蒲松龄这些被后世敬仰的名家，不禁打了个寒噤。哎，死后成名，生前饿死，还是算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小医僮来道：“秦秀瑶，有找。”

秀瑶一愣，又有来找？

夏天无道：“不会又是那个冯少爷吧，真烦。╔ ╗”说着就去看，一会儿跑回来道：“这次不是他，是另外一个，让帮打发了。”

虽然秀瑶也不想应付，可他这么自作主张，让她有点吃不消。片刻，又有来，夏天无怒了，秀瑶道：“不如领他进来好了。”

一会儿功夫，夏天无领着一个婆子进来，那婆子穿着不俗，模样富态，穿着青衣袄裙，深青色的比甲，看到秀瑶就笑道：“秦姑娘，们奶奶想跟说几句话。”

秀瑶嗯了一声，问道：“二奶奶？”

那婆子摇头，“们三奶奶。”

秀瑶蹙眉，也没法说不认识，可拒绝的话又得罪，她想了想：“三奶奶要是不嫌弃，就来这里吧。”

那婆子笑得非常恭敬：“们三奶奶想请秦姑娘去会宾楼，请秦姑娘吃顿饭呢。”

秀瑶摇头，“多谢三奶奶，还是别破费，有话来这里说就好。哥哥也呢。”

那婆子就去回话，一多会儿，三奶奶就扶着一个丫头的手，头上戴着黑纱羃篱一直罩到脚底，进了院子就把羃篱摘下来，朝着秀瑶笑了笑，“秦姑娘，见一面倒是费劲呢。”

秀瑶请她坐，因为三奶奶讲究，夏天无就不能过来，她自然也没有茶水招待，“三奶奶，可有什么话？”

冯三奶奶笑了笑，又开始寒暄，说什么亲近的话，秀瑶不耐烦，却还是笑着，“三奶奶不如直说。”

冯三奶奶咯咯笑得很娇俏，“小小年纪，倒是如此通透，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手套，不如跟合作。一双二嫂给多少？四文钱？现涨个五文钱？二嫂是最抠门的，那手套一副她起码拿几十文，竟然给那么少，啧啧，还真是黑心呢。跟合作，起码给二十，如何？”

一双就二十，那么简单的手套，太贵了，相对于这里的物价来说，根本不值这个价。╔ ╗秀瑶觉得不靠谱，拿得多，担风险多，她摇头，“三奶奶，们跟二奶奶签了文契呢，若是改投别家，那可是要赔的，看们连哥哥的药费都出不起，哪里敢做那种事。三奶奶是大宅门的奶奶，最是讲规矩的，想必不会为难们吧。”

冯三奶奶没料到秀瑶这个小丫头，竟然不乎钱？一双多了十来文钱，那么一百双就是一两银子，一千双就是十两，他们家很快就发了。像秦家那样的破烂穷家的，一年到头能有个十吊钱？

因为被秀瑶拒绝，冯三奶奶有些羞恼，却又不想表现出来，脸上还是笑着，只是那笑，就有点不那么自然。原本她压了二嫂一头，没想到二嫂另辟蹊径，竟然用着手套又扳回一局，真是气死她了。可偏偏二嫂势力也大，冯家家规也严，否则，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手段，秦秀瑶敢不答应。她不敢冒这个险，二嫂未必会乎秦秀瑶，但是如果利用这件事来对付自己，只怕绝对是乐意的，她不会给二嫂那个机会的。

冯三奶奶被撅了面子，很不爽，但是也没办法改变秀瑶的想法，威逼利诱都不好使，只能告辞。

秀瑶起身送她，笑道：“三奶奶放心，您不过是路过来关问一下大哥，并没有别的。也不会对说起的。”

冯三奶奶自然也不怕她说，淡淡地哼了一声，就带离去。

看她们走了，秀瑶松了口气，哎，这大宅门还真不是呆的地方，一个个那么光华闪灿的，偏偏不消停过日子。要是她有那么多锦衣玉食，总要想法子自己过悠闲日子的，谁还想着跟斗来斗去伤神？真是吃饱了撑的哦。

秀瑶腹诽着，看到孙郎中晃悠悠地过来，她忙行礼。

孙郎中捻着那几根胡子道：“这位可是真真的万般俱不毒呢。”

秀瑶立刻会意他说的是下句最毒妇心，不禁笑起来，“孙爷爷，您被她毒过吗？”

孙郎中扬着下巴，哼道：“不贪财不好色，她毒什么？哥哥倒是差不多了。明天再看一天，们就能回去。不过这次可说好了，要再有问题，就等着看好戏吧，可别再来找，找多少钱都不给看。”

秀瑶立刻正色保证：“孙爷爷们记住了。”她忍不住又问：“孙爷爷，哥哥的手，好了之后也真的只能像十岁孩童那样吗？”

孙郎中瞪了瞪眼，“什么那样？还十岁孩童，那又如何？不才八/九岁吗看力气也不小。╔ ╗”

秀瑶笑了笑，虽然也不小，可终归不如成年男呀，而且她还会长大呢。

孙郎中讥讽地哼一声，“没办法，们自己做的孽。”对于那些不听他的话，他向来深恶痛绝的，砸他的招牌么！哼，要不是看家的面子上，他才不管呢。

秀瑶去看了看大哥，他一直睡着，手臂都包起来，她也不知道如何。她守了大哥一晚上，半夜麻沸散药效过了，秦业疼得醒过来，秀瑶上前看他。

“大哥，孙爷爷给动手术了，很快就好的。”

秦业笑笑，以为这动手术是孙郎中说的，也就不去想，他试了试，那手虽然疼，却比以前好多了，喜道：“果然好得多。”就算只有十岁孩童的力道也比残了好。

秀瑶去给他倒水，又陪他说了一会话，之后夏天无来送药让他喝。

第二日一天喝了四次药，哭得秦业都直掉泪，夜里孙郎中检查了一下，说他身体棒，恢复得很好，过两天就可以回家，好好将养就行。之后孙郎中又给他开了药，自然药钱又从那一百里出。

秀瑶都怀疑他是不是为了帮自己，否则要说他财迷，可他到现一分银子也没拿到呢，反而净帮他们的忙。秀瑶忍不住道谢，“孙爷爷，帮了们太多忙，真是谢谢，否则大哥的手臂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孙郎中突然问她，“齐风那小子，最近见过他没？”

怎么突然说到齐风？秀瑶摇摇头，“没呢，不过他让泰安州的林大叔给送过树苗，还欠他们钱呢。”

孙郎中忍不住笑起来，“小小年纪，四处欠钱。”

秀瑶不好意思地笑笑，“虱子多了不愁咬。”

“齐风是个好小子。”孙郎中后面似乎还有话，却没有说。

秀瑶点点头，“是呢，虽然有时候挺吓，不过，觉得他很好。”

孙郎中却不以为意，“他不吓，早就被害死了。”一副要给秀瑶讲八卦的样子，这时候小医僮来叫他，好多病排队呢。╔ ╗为了避免难过的气氛，秦业没有说自己手臂的真实情况，只说好了，而秀瑶也默契地不提。

三有说有笑，而大清河跟别的河不同，它自东向西流，所以他们驾船往西去反而是顺流而下，比柳升来的时候还快，比他们赶驴车更快。

每到一个河边的村落，他就开始敲梆子，三长一短，很快就有送粮食出来让他带回去推磨。也有早就等河边，甚至有外村将麦子放这里托交付。各家的麻袋都做了标记，里面也有面袋子，到时候直接将面装进去，再装进麻袋里就好。柳家磨坊做事细心，从来没弄混过，大家也不用担心。其实这里面还有个敲门，只要是一样成色的麦子，老柳头让放一起推，到时候再按照出面粉的斤两给他们装面就好。

他开磨坊多年，这麦子如何，出来的面粉是白是黑是甜一点还是不甜，他一咬就知道，所以一点差错就不会出的。

到了磨坊的时候，又是一船麦子运回来，柳家磨坊的生意，红火得很。

老柳头等都磨坊里忙活，秀瑶一来，老柳头自然就将活儿交给别，他们夸秀瑶去了趟县城谈了生意回来，还关切秦业的胳膊，就让他休息，不许他沾手帮忙，还让柳飞专门看着他。

老柳头领秀瑶去看秧的地瓜，“丫头，不知道呢，前几天秧地瓜，们晚上都挑着灯笼忙活呢，今天才都秧上呢，小飞去家看了，爹他们把地瓜也都秧上了，不用担心。”

秀瑶自然不担心，没有她的话家里也照样要干活吃饭的，她笑道：“姥爷，还想跟商量呢，到时候咱们卖猪，打算怎么卖？”

老柳头嗨嗨笑：“当然是杀猪卖呀，猪肉那么贵。”

“姥爷，咱们杀猪卖，多少卖？”

老柳头就开始数落，数了四五个，看秀瑶笑，又数落，连孙大成家都数上了，十来个。他乐道：“咱们一家子都卖猪肉，保管赚钱。”

“姥爷，咱们自己杀猪，再怎么卖，累死累活，也就是这里卖。要是咱们把猪卖给不同的村，不同的地方，那么咱们就能卖去好多地方呢。”这个时代，客流量这么小，做零售哪里有做批发赚？她已经打探过的，现活猪下乡收的一般是十三四文一斤，价格略有浮动，收猪的去宰猪然后卖。乡下平日里卖猪的少，一般都要等到过年，所以收猪的平日收不到什么猪，平日里猪肉自然也就贵。可年底一般物价都要涨，所以猪肉也便宜不下来。不过货源却又充足得很。

秀瑶只要把猪喂得好一点能够提早出栏，那她平日就可以大赚一笔，“姥爷，咱让那些杀猪的都来咱家拉猪，让他们再卖出去，咱多赚钱还省事呢。”

老柳头脑子也转过来笑道：“刚想着猪肉赚钱了，没想到这茬。还是这个孩子脑瓜灵巧。”

一老一少开心地数算着养猪赚多少钱，然后去那边看猪大棚，老柳头要干什么事，那是豁出去的干，一点不像他表面那么温吞吞的。

这些日子来，他改造磨坊、秧地瓜、建猪大棚，那可是一口气不停的，既有效率又有质量，那猪大棚，看着就气派。除了猪圈里的二十几头猪，还有两头母猪，刚下了猪仔，小猪们哼哼唧唧的挤一起热闹。猪圈里面圈坑上铺着石板，圈沿上铺着干净的麦糠草，定期打扫，那就是圈肥，所以里面很干净。

猪大棚墙外的那些蔬菜也早就种上了，如今正是小苗芽的时候，茁壮成长，等再过个月起了势，蔓子就会爬上圈墙，沿着柱子攀顶上，给猪猪们搭成一座天然的夏日凉棚。

秀瑶不得不佩服姥爷的行动力，如果自己家爷爷能有姥爷一半的开明就好了，有时候说性格决定命运，也确实如此的，她心生感慨道：“姥爷，动作真快。”

她又盘算了一下，“这得花不少钱吧。”

老柳头混不意地笑着：“花了再赚呗，再说了，如今咱们磨坊，赚钱也不少呢。自从说了做买进卖出的买卖，赚头更大，以前咋没想到呢，总怕买了砸手里，钱被套住，现有本县和邻县那些铺子要，咱买的粮食很快就卖出去，是一点都不用担心。”

两说着，这时候柳五推着猪食桶来喂猪，自从老柳头买了他那几亩地，柳五就帮老柳家干活了。起地瓜垄、秧地瓜、盖猪圈、抓猪、喂猪，他都来帮忙。虽然不是主力，却也能搭把手。

不过老柳头也不亏待他，一个月给他一百个钱，那是柳五意料之外的钱，毕竟当初自己老子娘死没有钱下葬，是求着卖了几亩薄地，老柳头多给了钱的。他也没推辞把钱收下，只是每日只要有空就来帮忙，什么活都抢着干，又不多说话，老实得很。

这么多猪，吃得自然多，一天要喂好几回，否则不能上膘，就不可能早点出栏。这是秀瑶跟老柳头说的，而且为了早点出栏，尽量的不要散养，就让它们圈里吃睡就好。反正这个时代的饲料都是绿色的，不存什么注水猪肉瘦肉精的，上了膘只好不坏。

秦业闲不住，也过来看猪圈，他道：“姥爷，这手没事，就留下来喂猪吧。”

老柳头严肃地看着他，“当然是要让住下的，不过喂猪还是先省了，的手不能再大意。先跟着姥娘，让姥娘看着，闲不住就给她打打下手，拿个碗烧个火，带着小正玩玩也行，不用干什么活。等手好了，干多少都由着呢。”

秦业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但是事已至此，再难过也没用，他也想开了，“姥爷，知道了，会注意的，再也不敢的。”

老柳头又问他，“大业，爹也没让干沉活，挖圈犁地刨坑都不用，说咋把手弄坏的。”

秦业忙道：“，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不注意。”他怎么能说出实话来呢？秀瑶帮着大哥，“姥爷，已经这样了，怪大哥也没用呢。”

老柳头语重心长地叮嘱，“也不是怪大哥，是告诉们，就算咱们再穷，再急，身体是第一位的。没有了身体这个本钱，什么都赚不出来的。宁愿一时闲着什么都不做，把病养好了也不能逞强，怕家说自己懒就去干活，再伤了身子。”

秦业肃容，正经道：“姥爷，记住了。”

老柳头点点头：“那就好，去家里吧，别磨坊，磨坊多事多，忍不住就忘了。”

秦业只好收拾一下回姥娘家，让姥娘盯着他，免得姥爷不放心再有个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