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

苏裳希红着眼不肯抬头，脸深深地藏进肘窝闷声不语了良晌，最终脑顶微末一坠，举动微的差点辨不出来。

待他自己慢慢站起身，一点点挪去沙发坐，曹晟是全程看守在侧随时都想去上手扶一扶抱一下的，可叹的是好容易才能跟人有了正常的交流能好好儿听他说句话了，曹大爷不想在这种时候把人惹毛。

医生很快赶到，曹晟用门禁上的视讯和保安通话，把人给放了上来。

女医生手脚轻，话也不多，进门来放了药箱依次对二人点头示意，曹晟摆了摆手冲伤患一指，悄声嘱咐了句轻点儿。

治疗过程中三人都极安静，苏裳希光|裸|着上身消毒擦药，医生诊的细致，碘伏与药膏是用棉棒轻轻擦拭而没用棉球，不大面积地刺激伤处这很有效的减少了一部分疼痛感。曹晟站边盯着看了一会儿，没过几分钟就走开了，径自到窗子底下摸兜，拿了烟出来抽。

个把钟头后，女医生为苏裳希重新换了贴敷料，取出两盒消毒片并药膏棉棒纱布等物，一齐放在了茶几上头。

她教苏裳希涂药的用量，叮嘱他可以用消毒片来清洁伤口，伤处在结痂脱落前不要沾水，右臂上的割伤也是，虽用不着清创再缝一次，但愈合之前这几天可千万不能再碰伤它了。

曹晟在卫生间灭掉他第四颗烟蒂，回来客厅时苏裳希已经换好一袭干净衣物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了。

女医生在客座上收整药箱，看见曹晟走来便迅速站起。

“曹总。”做完她的事还是要规规矩矩叫这一声，这是集团内下属不成文的共有习惯。

苏裳希在曹晟的视野下缄默饮茶，神态已渐次归于平常。

曹晟问。“完事了？”

“是，已经好了。”

“严重么？”

医生忙附言。“不严重不严重……刀口拆线以后可以做脉冲光修复，效果很理想的！烫伤仔细养好它，好了至多留点色素沉淀……”

“那就是会留疤？”曹晟从嗓底挤出一声‘嗯？’来，戾的要命，接着问她。“是这意思吗？”

女大夫汗颜，不敢看她老板的脸，怀里抱个硕大的出诊箱杵在那里支吾，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曹晟不高兴了，心说要留疤，我叫你来干什么吃的。

***

“可以了。”苏裳希听的头疼，他很乏，想睡觉。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

曹晟随即头一转。

然后苏裳希就下了逐客令。“你们都走吧，我自己能行，我想休息了。”

女医生偷偷在暗中观察，三秒后终于确信她老板的嘴角真是在抽搐。

***

***

曹大少那张英朗俊脸上显有些要变天的节奏，他且盯住苏裳希看，苏裳希却连眼皮都懒得给他抬一下。姑且念及人伤着，又有外人在，幸而他决心曲线取胜先试试能屈能伸这一招――于是乎摸索着开启了名为如何才能装好一个孙子的新技能，登时破颜一笑，竟真把自个儿给憋回去了。

他轻然笑着说好，转手把医生怀里的药箱抱了过来拎在手里，顺口微词了一嘴，咋舌道。“你早说这么沉我下楼帮你拿上来多好，让你一个女孩儿家背这大一箱子，闪了腰怎么办。”

女大夫嘴张的能塞进一个馒头。

曹晟说。“那什么，那我们先走，你休息吧！别起来别起来，不用送哈，我给你把门带好。”

苏老师垂眼喝茶，根本看也不去看他。

***

拖泥带水的事情曹晟不屑做，再说也不好看，领着自己家的医生下楼，药箱物归原主，之后各上各车，曹晟板着脸一言不发。

上车后他给王智打电话，王智秒接，可他却问声好的机会都没给王智，霎时间杀气腾腾。

“――你活腻了吧王智。”

***

照老规矩开车，曹总没发话去哪儿一律先缓速前行，开起来再说。他大少有个习惯，凡他在车里的时候不喜欢把车停在路边，无端端的引来往路人侧目。

王智在那头已然吓尿，他的耳目在一小时前就已经回电他将今日杰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他听，王智在电话里大骂刘宣棋没脑子，愤愤爆粗口，连累耳目也一同挨骂，王智质问他为什么没护着苏裳希！

耳目哭丧喊冤，说，您是没见那阵仗啊，刘宣棋攒全套来的，又是新剧又拉赞助谁敢在那关节上去惹他？

废物，都特么是废物――！

他心里清楚曹晟不满在哪儿，话没给他点明是在等他自己解释，王智想哭啊，曹晟那样在意苏裳希他不瞎他看在眼里的，把人交到他的手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最糟的是还叫人伤着了，他有几个脑袋够赔的啊？再者说……他这脑袋上面的副总头衔和副总头衔下面的这颗脑袋不还都是曹晟手里的摔炮，曹大爷几时想听响了，他就得圆润的滚出去把自个儿摔出声来。

“您息怒啊大少！”他差点儿就要喊饶命了。“您吩咐的我怎么敢不上心啊我是天天盯着人呐！这事儿赖我肯定赖我！您要打要罚我这儿都认，怪我没看出那姓刘的小孩儿那么躁，我是真没想到他一点就着！您说，我要早知道他其实是这么一性子，就是再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让小苏沾他的活儿呀……”

曹晟冷哼一声，说。“你们那公司门里的腌h事儿自己心里没点数么，用我给你点破。”

王智紧张到冷汗封喉，灰头土脸告罪。“大少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替小苏出气！”

曹晟没理会这话，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做事留余地，别总仗着不用负责就把人往死路上逼，你们造孽总有人偿，狗急了还有跳墙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