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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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折子里不是也有表兄妹之间感人肺腑的故事。陆怀安便了然于胸似的“哦”了一声,那刻意拉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更带了几分旖旎。

阮潋似是料到他想岔了,便道:“我与袁子玉只是表亲关系。”

陆怀安挠了挠头,便未说什么,一时屋子里寂静了起来,饶是阮潋都有些不习惯,就随意寻了话题,道:“小侯爷陆公子挑的这间倒是位置极好,楼下风景一览无遗。”

曲洋摇了摇折扇,“是了,不然也看不见阮二小姐站在临江阁下面。”

“阮二,你以为袁子玉得了状元可是名至实归?”傅云琛突然幽幽的开口,就仿佛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自然。”阮潋神色从容,“小侯爷为何会这般问?”

“本侯倒是听闻那榜眼公孙止文采斐然,行事更为圆滑,比起木讷的袁子玉应当是更甚一筹。或许应当说更适合官场浮沉不是吗?论相貌也是比袁子玉俊朗一些。”傅云琛一字一句道。

行事圆滑,相貌堂堂,是了,这便是公孙止。就如他前世对自己的温柔缱绻,那些镜花水月的,一碰即碎的梦。

彼时有多甜蜜,今生回想起来便是有多痛苦,宛若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胸膛,疼的她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她豁然起身走近窗边,垂着眸,教人看不清她眼中酝酿着的悲愤与怨气。

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抬眼望去,街道上的百姓还在议论前三甲风光无限,一表人才。阮潋却突然低低的无声笑了,她目光无焦点的盯着熙攘人群,恍惚中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多么可悲可笑啊,上一世她便是陷入公孙止的甜言蜜语中不可自拔。阮潋很想问他一句,权势便是那般重要?荣华富贵便是那么好,为此可以丢掉人性,残害结发妻?

约摸是那股浓烈的怨气也感染到了陆怀安,他凑至曲洋耳旁,低声道:“阮潋好端端的怎么变了?”

曲洋看去,但见阮潋紧紧的抓着窗柩,手指发白,仿佛是用尽了全力。曲洋也是一愣,亦是不知傅云琛哪句话惹了阮潋的逆鳞,尔今少女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情,可显然是有些失控了。

“这不像平素的阮潋。”陆怀安道。

“约摸是受了什么委屈罢。”曲洋眯着眼,摇头道:“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他们所认识的阮潋,向来都是和和气气,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悲不喜。从不表露出一丝情绪波动,瞧起来是个和善的姑娘。

可今日傅云琛的一句话却惹来阮潋巨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是心底压抑很久的东西此刻一并迸发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可傅云琛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为何阮潋反应这般剧烈?

阮潋犹自陷入回忆中,故而傅云琛便极其难得瞧见少女此刻一副迷茫的神色,她目光空洞无物,似乎找不到焦点,只是木然的流着泪。

傅云琛皱了皱眉,“你这样,委实太丑。”

阮潋这才回过神,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脸蛋,那冰凉的液体却是什么?她……她竟然哭了,实在是丢人现眼。

阮潋慌乱极了,忙掏出帕子侧首去擦拭眼泪。她怎会哭呢?因为委屈吗?不,不该有的,有什么好委屈的,她这辈子会将那些失去的东西一点点的夺回来。

阮潋努力的扬起一抹微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去看傅云琛,佯装从容,“小侯爷,怎么了?”

然不想她此刻微红的眼眶加上眼角那星点的湿漉衬着这委实牵强的笑容,格外的古怪,就宛若是刻意逼迫自己露出微笑。

傅云琛愣了愣,看着她道:“你方才想了什么?”

“没想什么”阮潋不在意的开口:“不过是在想小侯爷方才的话,我以为榜眼公孙止一看便不是个安分的人,那样的人在朝为官,只怕是结党营私,贪污腐败,败坏朝纲!”

“是吗?”傅云琛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看起来,阮二你还会看面相吗?”虽是调侃的问话却不知怎的带了几分探究之意。

“他们……”陆怀安本来想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然曲洋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就此打住。他懒洋洋的道:“闭嘴,看好戏即可。”

“我不过是凭自己的直觉,”阮潋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江湖道士会看人面相手相。”

“想来阮二的直觉应当是准确的,”傅云琛道:“你看起来很讨厌榜眼?不然对于一个陌生人,你哪来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恨?”阮潋有些诧异的看了傅云琛一眼,却是笑了,“小侯爷何以见得呢?”

难不成傅云琛已然敏锐至此?

“你方才谈论公孙止的语气很是愤然,就好像是你与他之间曾有血海深仇。”

阮潋紧紧的蹙着眉,正当反驳他,却不想傅云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那双锐利的眸子能看透这世界的一切,傅云琛盯着阮潋清秀的面庞,看着她眼底那抹倔强,唇边染着笑意,声音也有几分低哑,他道:“你恨公孙止。”

“我没有。”阮潋下意识便是想反驳。

“你骗人。”傅云琛淡淡道。

阮潋依旧道:“我没有。”

傅云琛低低的叹了口气,尔后那双修长的手便轻轻的覆在阮潋的眸子上,一片漆黑,阮潋感受到眼部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那人叹息一声,俯身,姿势十足的暧昧,他凑至阮潋耳旁,“有没有告诉你,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是以阮潋心口那句“我没有”再也说不出口,哽在心头,尽是酸楚。

傅云琛敏锐的惊人,便是依靠蛛丝马迹便猜测她与公孙止的不一般。虽他不知阮潋已然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可他仍旧能猜出些什么。

阮潋向来知晓他那双锐利的眼眸能轻而易举看出人心中所想,哪怕是那隐匿在心尖最深处的秘密。一切都在他不经意的一瞥间无形可遁,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阮潋突然有些庆幸,幸而她与傅云琛不是敌对的关系,遇上这样的对手,阮潋真真是没有全然的把握可以战胜他。

阮潋松了口气,她平复了自己的心境,然后用手扯开傅云琛的大手,与他稍微保持了距离,这才直直的与他对视,弯了弯唇,“随小侯爷怎么想罢。”

傅云琛没想到阮潋会这般说,就好像是紧绷着的弓突然松弛,他有些意外。从阮潋眼中再也寻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他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很好,你越发长进了。”

“有人和我说过,这世界,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受人欺辱。”阮潋道:“我觉得甚是有道理,与小侯爷交手,我也必须要更加强大才是。”

这是什么道理?他又不是什么猛兽,又不会吃了她?傅云琛登时有些郁闷,然面色不改,眸光微闪,“是有几分道理,但你莫要忘了,你这条命都是归我的。”

傅云琛这句话成功噎住了阮潋,她宛若被戳中了痛脚,终于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态,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同龄姑娘家了,“我时刻记得,”阮潋道:“这条命待做完了要做的事,随时等候小侯爷来取。”

“很好,所以来说说,你想怎么整治那教你看不顺眼的榜眼?”傅云琛笑吟吟的看着她,明摆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态度。

“小侯爷想知道?”阮潋却是卖关子不打算轻易告诉他,“大可拭目以待,定然不会教你失望的。”

如此简单直白的话,也只有阮潋这般说,傅云琛挑了挑眉,“看来你是要亲自动手么?无妨,总归本侯也情愿当个看戏人。”

两人是一个世界,谈论的都是陆怀安听不懂的话题,故而陆怀安扯着曲洋的衣袖,苦着脸,“傅云琛也疯癫了,他和阮潋在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他实在是忍不住,这种被人排挤在外的感觉,实在是教人抓狂,摸不着头脑。

然阮潋已经从容的又折身,依旧是和和气气的神色,就好像方才那一切不过是陆怀安曲洋两人的错觉,她神色如常,“我见下面百姓都散开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多谢几位好意,茶也喝了,好意阮潋也领了,便不打扰几位谈正事。”

说罢便要离去,陆怀安眼疾手快,“哎哎哎,阮二小姐,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曲洋瞪了他一眼,可陆怀安脸皮厚,站起身走至阮潋身旁,“难得能单独见阮二小姐一面,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二小姐。”

阮潋执意要离开,便笑着道:“来日方长,今日我贸然出府,唯恐母亲在府里为我担忧,便先走了……”

这明显就是个借口,陆怀安也猜出阮潋是想离开,他向傅云琛使眼色,可后者岿然不动,悠闲的坐着品着茶,而曲洋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陆怀安泄气了,眼睁睁的看阮潋离开。

门外等候的采月采雪异口同声惊喜道:“小姐,您终于出来了,平安就好。”

陆怀安的脸色顿时沉了沉,这两个丫鬟是将他们当做多么十恶不赦恶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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