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有些诧异,齐齐回头看去,心想是哪个竟然押阮潋赢。
“傅云琛?”有一男子不可置信道了句。
“怎么,本侯爷就押阮潋不可吗!”
面前这位身着湛蓝色锦袍的少年,慵懒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众人也不敢多言。
因为他们都知晓面前这人可不好惹,傅云琛是长安鼎鼎有名的小霸王,脾性古怪,向来不与他们来往。
今日押阮潋赢,恐怕也是起了戏耍的心,天生反骨罢了。
陆怀安也是纳闷猜不透傅云琛心中所想,不过见好友押了阮潋赢,又想起上次长安街上,少女将孙泽耍的团团转便也跟着投了锭黄金搁在阮潋名下。
投完黄金后,傅云琛心情大好,把玩这腰间别着的玉佩,挑唇一笑:“看来,今天我们俩个会赢不少银两。”
陆怀安道:“你就这么笃定阮潋会赢?要知道柳慧可是将门之后,平素射箭也是不错的。阮潋和她比试,可以说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是吗?我倒不觉得,”傅云琛不以为然,“越有挑战的事才越刺激,要是一开始就知道结局,那有什么意思。”再说,阮潋可不见得会输。
“哎?你这是去哪呢?”陆怀安跟着傅云琛身后走了几步,发觉他这是不对呀,再往前走,那可是女席了!
印证了他心中猜测,傅云琛正是打算去女席,“走,看热闹。”
柔嘉郡主已经让人取了弓箭,又在空地摆置了十只瓷壶。
柳慧率先开始,从下人手上接过红木弓,动作娴熟的拉弓,搭箭,略带挑衅的瞥了阮潋一眼,手一松,一只箭已然入壶。
周围一片喝彩声,柳慧也是喜不胜收,这是开了个好头。
接着她一鼓作气,十只箭,她统共射中了五只,也算是好成绩了。
柳慧将弓扔给一旁伺候的下人,几个贵女围着她就是各种赞美,就连柔嘉郡主都是对柳慧佩服不已。
陆怀安目睹柳慧射中了五只,顿时更觉得不该陪傅云琛投阮潋,白白浪费了一锭金子。
“阮潋,到你了。”柳慧不怀好意的提醒道。
她拼尽全力,勉强才射中五只,阮潋能射中一只都不得了了!她就等着出糗罢!
阮潋不发一言,只是上前几步,从下人手中接过弓,先是摩挲了下弓上的复杂花纹,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阮潋,你该不会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吧?”人群中不知那个人嗤笑了一句,顿时又是引起满堂大笑。
在她们眼中,阮潋就是个供以取乐的笑柄。愚蠢,草包是她的代名词。
面对众人毫不留情的嘲笑,阮潋依旧神色淡淡,转头看了得意洋洋的柳慧一眼,“柳小姐的话,可要算数。”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惦记着让自己下跪认错的赌注。
柳慧黑了脸,但还是点头道:“当然,本小姐说话算数。”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动作熟稔的拉弓,无比轻松地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流畅的就好像她早就练习过千百遍。一点也不像是个生手,倒像个身经百炼的老手。
她射箭的时候,目光专注又有股坚韧的毅力,仿佛过滤了周围环境的干扰。
下一刻,手一松,箭离弦,第一只瓷壶里好端端的插了只箭,只余箭尾在外。
围观的贵女们似乎都还没从方才那震撼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就连不远处偷窥的陆怀安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许久,众人缓过神来,满眼的不可思议。
柳慧捏紧拳头,心中告诉自己,阮潋不过是运气好,射中一只罢了。自己可是射中五只呢!
就在众人尚且在沉浸在第一只箭霸道的落壶的回忆中,阮潋已经迅速的搭箭,拉弓,箭夹杂着冷风嗖嗖的声响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落入第二只壶中。
连续射中两只,就连柳慧也是有些慌了,再也没法维持面上的笑容,十分紧张的盯着阮潋的一举一动。
陆怀安已经讶然的说不出话,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她,她怎么这么厉害。”
他侧首去看身旁傅云琛的神色,惊讶的发觉少年敛去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笑意,难能露出一抹认真神色,若有所思的盯着正在射箭的少女看。
陆怀安想了想,也就继续静静看下去,他倒想知道阮潋能射中几只。
阮玉的心也因此提到嗓眼口,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上天不要帮助阮潋。
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她这是祈祷阮潋能赢,多么的讽刺。
阮潋一点也不受周遭环境的影响,继续搭箭,拉弓,每一只箭都以无比优雅却又霸道的姿势准确无误的落在瓷壶里。
结果出来了,十只箭,阮潋射中了七只,不偏不倚恰巧比柳慧多射中两只。
阮潋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微叹到底是许久未碰弓,有些生疏了。
不错,她上辈子其实是会射箭的,而且还是公孙止教她的。
彼时阮潋闲来无趣,公孙止就在府邸教她射箭投壶。
于是阮潋投壶的技术不说是高手,对付柳慧这样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先将弓递给下人,尔后抹平裙裾的褶皱,面带浅浅笑意走至柔嘉郡主面前。
柔嘉郡主也还沉浸在方才阮潋射箭时的摄人之态中,冷不丁的看见阮潋站在自己面前,便收回思绪,笑了笑,毫不吝啬的赞美道:“阮二小姐好箭法,本郡主也看入了迷。”
柳慧愤恨的咬着唇,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可是叫她给阮潋下跪道歉,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她的自尊,她的傲气绝不允许自己轻易下跪!
阮潋看了眼面色愤懑的柳慧,轻描淡写的开口:“柳小姐,愿赌服输,我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所含的重量却是柳慧没法承受的,她做不到,做不到向阮潋下跪,更做不到说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的溢美之词。
她输了不仅是自己丢脸,更是丢了柳国公府的颜面。
往大了说去,就是这场阮尚书府与柳国公府的比试中,柳国公府落了下乘,以后父亲在朝堂上怎么抬起头来?
柳慧并非是一时之气因为爱慕莫侯世子找阮潋的麻烦,更多的是她想打败阮潋羞辱她,也就同时让整个阮府跟着蒙羞。
可惜,事与愿违,现在是自己骑虎难下。
若是此事传入父亲耳里,免不了一顿责骂甚至更为严重的惩罚。柳慧紧紧咬着牙关,有些无助。
阮潋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等着柳慧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这柳慧可是自己答应要是输了就要下跪还要说镇国大将军的赞美之词,怎么现在闷不吭声,方才那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架势哪里去了?
众人大多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柳慧憋红了脸蛋,忍不住向一旁的柔嘉郡主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想,只要柔嘉郡主发话了,阮潋少不得要卖个面子的,难不成还真敢和柳国公府闹翻脸?
柔嘉郡主先是将手中的羊脂玉玉佩递给阮潋,轻声细语的道:“本郡主恭喜阮二小姐获胜,这玉佩你收下罢。权当个玩意也好的。”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柳小姐固然输了,但这只是咱们姐妹间玩耍的游戏,还是不要当真的好,伤了相互的情谊。不如就让柳慧给你说声道歉,你们握手言和如何?”
只是姐妹间玩的游戏?阮潋可不觉得,倘若方才是她输了,柳慧会说算了吗?
不会的,她只会恶意满满的让自己在贵女们面前丢脸,然后她的糗事将会传遍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
阮潋不愿轻易饶过柳慧,毕竟愿赌服输不是吗。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等待阮潋回答好的时候,阮潋开口了,她道:“原来柳小姐玩得起输不起啊。”
众人原本笃定阮潋会顾全大局,顾及阮府与柳国公府的交情,会听柔嘉郡主的话。
哪知道,她根本就没有饶过柳慧的意思。
柳慧气红了脸蛋,恶狠狠的道:“分明是你太过分了,我堂堂柳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小姐,怎么能给你下跪!”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恶意满满的开口:“莫非镇国大将军竟越过了尊贵的陛下?”
她这是在告诉众人,她只跪父母,皇帝。如今让她跪阮潋,还要说赞美镇国大将军的话,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阮潋她,胆敢对皇上不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