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胡嬷嬷这么些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此刻也被阮潋的话语和手段折服。
二小姐完全是拿捏住了凌香的命门,让她乖乖听命又不让蒋姨娘从中起疑。
当真是妙!
丁氏自然没碰那汤药,让嬷嬷倒入花盆中,又与阮潋说了些话,大抵是身子尚虚,头发晕。阮潋见状宽慰丁氏好生休息,带着采月离开。
回到潇湘院的时候,采雪一脸喜滋滋的神色,见了阮潋便兴冲冲的开口:“小姐,您可回来了。”
采月便纳闷问:“采雪,你这么高兴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采雪忙不迭的点头,“小姐,静安王府给咱们小姐下帖子了,能不高兴吗?”
静安王府?阮潋咀嚼这几个字,恍然大悟。
静安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年圣上登基,皇权之路注定死伤无数。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都被皇帝用各种理由杀害或调离长安。
唯独剩下静安王留守长安,谁也不知这皇帝心中所想,只道是顾念手足情意。又或许是不放心静安王,让他留守长安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时刻盯着他。
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静安王与皇帝表面感情很好,而静安王很是长安炙手可热的人物。
能得到静安王府的请柬,对于长安高门贵女而言,那是天大的荣耀,这是对自己尊贵身份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若能攀附静安王府,与她们家族而言,更是锦上添花。
同样欣喜的还有阮玉,自打接到请柬,她便有些飘飘然。因为静安王府竟然没有因为她是庶女身份而嫌弃忽略她,反而一视同仁。
她定要在静安王府宴会上,一鸣惊人,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静安王府今日很是热闹,府门外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此次宴会主要是赏菊,听闻静安王爷重金购得一菊王,因此举办了这场赏菊宴会。
然而众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宴会不过是个借口,在宴会上结实一些有利的人,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宴会分男女席,女席则是由静安王妃招待,而那些贵女们自然交由静安王妃独女柔嘉郡主招待。
贵女们围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知谁突然来了句,“好生无聊,不如我们玩投壶罢?”
柔嘉郡主看过去,只见那红衣少女,眉目带着一股英气,又有女儿家独特的柔和美,两者奇妙的融合并不突兀。
柔嘉郡主道:“柳慧,就你鬼点子多。”
那叫柳慧的姑娘闻言也是大咧咧的笑道:“郡主,我这不是看诸位姐妹们太无聊了?想法子让大家解闷嘛。”
“若是解闷的话,我倒是有些趣事能教你们解解闷。”一个身着黄色衣裙的少女,掩唇笑着说。
“哦?你且说来听听。”
众人都来了兴致,听那黄衣少女说趣事。
黄衣少女也不故弄玄虚,“诸位都知道阮潋罢,她先前被莫侯府退了亲事也就罢了,我还听说她在大街上与人拉拉扯扯。你们说说,她那样的可不是丢尽了长安贵女的脸么。”
“天呐?竟有此事?”另一个绿衣少女忍不住惊呼出声,瞪大了水灵的双眼。
“难怪她被退亲,德行有亏的人,又怎么配得上莫侯世子呢?”柳慧毫不遮掩的讥讽,竟是有些怒火中烧。
在场众人都知道柳慧爱慕莫侯世子,也难怪她会如此动怒。
阮潋几人来的时候,众人的笑声便奇异的戛然而止,如鲠在喉。
阮潋今日穿了件云雁细锦衣,简单梳了个发髻,只插了根银簪,很是简朴。而她身后的阮玉就是盛装打扮了,不仅如此,还是满身环配叮当作响。
阮潋的一反常态令众人有些意料之外,她迎着众人神色各异,微微一笑,向柔嘉郡主规规矩矩双手叠胸行了一礼,挑不出半点错处。
柔嘉郡主亦是回以微笑,目光里多了几分别样的审视。
就在这时,柳慧突然开口,直指阮潋,“阮潋,我们正打算玩投壶,你可要和我比试一二?”
阮潋正打算开口,身后的阮敏就亟不可待的道:“我家二姐姐不会投壶呢。”她说后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忙掩唇神色懊悔,怯怯的盯着阮潋看。
那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她只是口快,无心之言。
柳慧心里乐开了花,她面色得意洋洋,摇头故作叹息:“哎呀,原以为阮二小姐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多少会学习皮毛的,哪知连最简单的投壶都不成。”
她这是嘲讽阮潋的同时,也顺带贬低了镇国大将军府。
就在众人都是落井下石,哄堂大笑时,阮潋淡淡一句话,再一次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声,她道:“好,我和你比。”
话还没说完,她又自顾的继续道:“只是我和你比试,赢了有什么彩头好处呢?”
柳慧嗤笑一声,十分傲慢的盯着她,“我们比试,十支箭,看谁射中的多便是胜。”顿了顿,她的目光更加轻蔑,“至于我赢了,你就要在诸位面前大念三声你自己是个蠢货草包。”
不得不说,柳慧的话很阴毒。要知道在这么多贵女面前,说自己是蠢货草包不仅是丢脸,更会闹的人尽皆知,还会损伤阮府的颜面。
柳慧就是有意要戏耍阮潋,还要她从此在贵女圈中抬不起头来。
就在众人以为阮潋会说此要求难以接受时,阮潋轻飘飘的答应了,但她的下一句叫柳慧大惊失色,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倘若我赢了,你就要跪在我面前,说镇国大将军忠君爱国,战功赫赫,方才你不过是小人之言。”
“你!这不公平!”柳慧大怒,“我可没让你下跪,也没让你说我柳国公府如何!”
柳慧气急败坏的作势就从腰间抽出一条黑鞭,指着阮潋,“阮潋,你真是胆大妄为!看我不抽你,难解心头怒火。”
阮潋不动声色挪动脚步,与其保持安全距离,这才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难道说,柳小姐不敢和我赌吗?我不过是加了条件,柳小姐就恼羞成怒受不住了。既然赌不起,那也没有投壶的必要了。”
柳慧捏紧鞭子,气的咬牙咯吱作响。阮潋说得就仿佛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她怎的那么自信会赢呢?要知道,她们俩之间,输的那一方承受的可是奇耻大辱!
不仅整个长安城知晓糗事,就连家族也会跟着蒙羞,再说了,将来谁会娶一个人尽皆知的笑柄当媳妇?柳慧是有些胆怯的。
可是她又转瞬一想,这或许就是阮潋故意刺激自己下的套。她肯定投壶射箭技术不如自己,又不愿在柔嘉郡主等人面前面色无光。
就故意加了些所谓的条件,想逼着自己不愿意,也解除了她的危机!
对,肯定是这样!自己射箭的技术不说多好,与阮潋相比也是绰绰有余了!她何必畏手畏脚,就赌一把又如何?
想到这,柳慧也就释然了,她看着阮潋,似乎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是堂堂的阮府二小姐,可要说话算数啊。再说了,柔嘉郡主和诸位姐妹们可是见证人!”
阮潋从善如流点头,她这不急不慌,镇定自若的表情,令柳慧不由得有些心慌。她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阮潋的自欺欺人,自己不会输得。
柔嘉郡主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捧在手心,笑着说:“那我也为此次的投壶添个彩头,这玉佩谁赢了归谁。”
于是柔嘉郡主便叫下人去准备投壶所需物品,柳慧被一众贵女包围,加油打气。
阮玉看足了热闹,这才假惺惺的走到阮潋面前,语带焦急,“二姐姐,那柳慧善于射箭,你怎么能敌过她呢?”
阮潋摊了摊手,“难不成我要去和柳小姐说,此事作罢?”
阮玉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忙摆手,叹息道:“二姐姐,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就算你输了,柳小姐指不定也只是开玩笑呢。”
“哦?三妹妹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会赢呢?”阮潋笑的高深莫测,“我感觉这次我会赢呢。”
“我自然希望二姐姐会赢了,也是为阮府挣了口气。”阮玉甜甜一笑,但眼神摆明的不信。
她平素里可没见阮潋会射箭,看她今天不丢尽颜面,回去祖母和父亲定然会重重罚她的!
阮潋要和柳慧比试投壶的事很快就传遍男女席,甚至男席那边还特意设了一个赌局。下注到底谁赢,自然人人都毫不犹豫押柳慧了。
然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抛了锭黄金,好巧不巧落在写有阮潋名字的空处,与一旁柳慧名下众多黄金白银形成鲜明的对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