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也可惊呆了,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遗诏是他自己亲自订立的,加盖上玉玺,就当是先帝遗诏了,可是自己当时明明指明是自己继位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呢?他慌张地再一次审视一遍那遗诏,发现那笔记那印玺似乎都是原装正版的,一时陷入了一片迷茫。
台下群臣已经是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大殿下命人宣读遗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莫非是大殿下有意退位让贤?
韩也可面如猪肝,向着众人挥一挥手,说道:“这不能作数,这个遗诏是……”
他是想说,这个遗诏是假的。
霍利苏立刻站起身来,语调铿锵地说道:“大哥,你要想好了再说话,这个遗诏现在在你手上,而且是从你嘴里宣读出来的,你考虑清楚,可不要丢了我们皇室的脸!”
韩也可立时就僵住了:是啊,这个遗诏是从自己手上“变卦”的,莫不是要承认自己篡改遗诏不成?
就这样,韩也可吃了一个哑巴亏,巴巴地将皇位让给了霍利苏,带着满心的不甘和愤怒,率军征战西域蛮荒去了。
虽然自始至终,霍利苏就搞不清楚宗主南森到底用了一个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去篡改的遗诏,但他还是泰然自若地登上了皇位。
他事前想的很清楚,这帮魔族人绝对不可靠,用完了之后就得过河拆桥,他都已经做好了精密的部署,一旦登基之后,便以诛灭乱党为由,扫除这帮祸害,然而没想到的是,南森竟然也有先见之明,已经预测到了他的打算,提前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具体的做法是,在对那个遗诏动手脚的时候,加上了对他南森的安排:以南森为国师,辅佐霍利苏。
这样一来,霍利苏便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去除掉南森,南森便开始在朝中培植党羽,结党营私。
霍利苏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超之过急,于是一面派人严加监视南森极其党羽的一举一动,约束他的权限,一面也采取了利用的手段,使其委派族中高手去往前线助阵,帮助吉蛮攻城略地。
魔族人其实一直也在密切关注着前方的动向,对于北川和研津的战况都是了如指掌,现在的形势,研津和北川的战事都极为吃紧,研津他们可以暂时不予理会,就让他们再往前推进一点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拼得越彻底,对魔族来说就越有利。而对于北川,他们却不能不管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在云都城隐藏着一个多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于他们的东山再起又有着多大的臂助,而恰巧在他们安排好吉蛮国内的一切事情之后,北川人就已经打到了云都城下。
魔族人就再也坐不住了,当下明里暗里派了一批批的人马赶赴云都城。
云都城下,三十里外,余跃率领大军刚刚安营扎寨,准备修整三军,来日攻城,这时候猛地刮起了一阵大风,呼啸声有如炸雷,顷刻间云雾激荡,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树叶飘零,夹杂在一切可见的东西里,一起飞向远方。
兵将们裹在帐篷里,身形不由自主腾空而起,被那狂烈的风吹起,跌出很远的距离,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继而就摩挲着地面被继续推向远方。
慌乱中,人们手舞足蹈地搜觅着可以稳住身形的东西,于是花花草草甚至树枝都被连根拔起,参合着人的身躯飞向远方,惨叫声中,纷纷跌倒在地,有的当即狂吐鲜血而死,有的坚强一点也被摔了个四肢断裂,有的离风源较远,早已撒开了腿向远处狂奔。
混乱中,余跃从营帐中出来,或者说飞走的营帐将他身形暴露出来,就见对面一支吉蛮人马正向这边潮涌而来,为首一个魔族人,将一个两头皆空的麻袋形状的法器展在空中,念动法诀间,便催起这吞天噬地的飓风来。
余跃当机立断,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水火珠,默念咒语,就见那无形的风有如实质一般地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漩涡,在身周盘旋,并向着远处推进过去,似乎有逐步吞没那阵飓风的趋势。
那魔族人看在眼里,悄然间便了一个手诀,将手一引,飓风猛涨,像是堤坝中的水猛地暴涨,继而溢出来,向下游席卷。
飓风猛涨之下,那无形的漩涡很快缩小、缩小,余跃几乎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已经侵袭而来,手中的水火珠几欲脱手而飞。
余跃大惊,刚想拿出魔法杖来,身形却已经把持不住,被那飓风卷起,抛入高空里,也幸亏他机警,在半空之中使出一个漂浮术,借风漂离了大风肆虐的地带。
柳飞也从营帐中冲出来,使出一个千斤坠定住身形,同时又催动斗气去抗击那阵飓风,然而那斗气一旦破体就被吹得无影无踪,同时一不留神身形也被强横地卷起,抛向远方。
抬眼间,只见方才白帐密布、士兵往来穿梭的营地,转眼间已经变成一片空地,再下一刻,飞沙走石中,平地又被铲出一个个的深坑。
死尸夹在沙石落叶中,在地上滚动着,直到风力卷不动之时,才摇摇滚滚地停留下来,幸存的士兵们在那一堆死尸中撕心裂肺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向远处逃窜。
余跃一边急退,一边挥手大呼:“撤退,撤退。”带领残兵败将慌忙撤退,吉蛮人在后面一顿穷追猛打,将北川兵杀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余跃率军一路溃逃,而吉蛮人竟是穷追不舍,一追一逃的,跑出几十里地,到了百里权暂时的栖息地,蓝月城。
叩开城门,余跃率军仓皇地退回蓝月城中,刚刚关好城门,吉蛮人追上来,也并未有半分迟疑,即刻就开始了猛烈攻城,那魔族人汉鲁也随着队伍跟了上来,祭起他的飓风幡就向着城头袭击而来,幸运的是,那阵狂烈的飓风尚且不能撼动那坚实的城墙,于是落花流水的形势终于得到了暂时的遏制。
汉鲁将幡一转,默念咒语,狂烈的飓风对准城门口撞击而去,轰轰的声音响起,就像几人合抱的圆木狠狠地撞在城门上,又如翻江倒海的洪水巨浪向着城门冲撞而去。
门后万千兵将用身体顶住城门,却仍旧抵挡不住那猛烈的冲撞,被撞得吱吱作响,摇摇欲坠。
眼见于此,站在城头的余跃不敢迟疑,立刻拿出魔法杖,顿在城头,掐诀念咒,风云开合,云层涌动,半空中陡地光芒大盛,一个圆盘形状闪亮透明的光气惊现于云层之间,与那黑云缭绕相互映衬,像是地狱恶魔猛然睁开了一只犀利的眼睛。
透明圆盘中,有丝丝醒目的线条,像是年轮一般,将整个光气圆盘又分成大小不等、相互包容的圆盘,光影流转间,犬牙交错的光环交互轮转起来,流光溢彩,五彩缤纷,煞是耀眼。
城上的士兵心下大定,大是喝彩,城下的兵将们不知不觉提心吊胆起来,天降异象,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很显然,那种可怕的事情是冲着他们去的,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只看到那绚丽多姿的光气在天空流转,而下一刻究竟要发生什么,不得而知,只是很恐惧地猜测着自己下一刻将要面临的结局:粉身碎骨?肠穿肚烂?头破血流?
其实余跃也很意外,这个魔法杖,他已经使用无数次,今天却是第一次出现这样壮观的景象,连柳飞在一旁都看得咋舌:“你这家伙早点拿出来好不好?”
其实,余跃魔法力突飞猛进之下,便逐渐将手中法器的力量酣畅淋漓地发挥出来,眼前便是魔法杖发挥到极致所呈现的现象。
光气极速流转,速度快到将那五光十色连成一片,便从边缘激射出万道极细极亮的光芒,像是万支利箭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地射向城下的万千兵将。
汉鲁也留意到了城头的万千气象变化,见那万千气箭射来,不敢迟疑,立刻变换手诀,口齿开合间,但见空中那飓风幡猛地旋转起来,就如一条圆形的条虫在地上笨拙地滚动。
飓风幡滚动间,激起狂风极速流转,流转到极致,仿佛在空气中划出条条弧线,形成道道漩涡,向外向前扩张,激烈澎湃的模样,就像是万千冲出地狱的幽魂,张牙舞爪地向着世间猛扑而去。
下一刻,那万千密集的光剑猛地扎进那气流漩涡里,在里面极速穿梭,层层撕裂着那已经变得很长很厚的气流,气流极速收缩,向中间凹陷下去,极速流转,再次形成更为深沉的漩涡,与那光剑相接处,发出嗤嗤声响,激起闪亮的火花,极其耀眼,似乎两种力量撕咬到极致,胜负高低之分,只在顷刻之间。
终于,气流漩涡旋转间,甩出无尽的离心力,将那万千光剑甩出去,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汉鲁左左右右甚至身后的士兵都纷纷中剑,只见白光一闪,士兵们身体上留下一道透明窟窿,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血都来不及流出一滴,士兵们纷纷跌倒在地,顷刻倒了一大片。
相比之下,城头的距离较远,但也有少数光剑飞过了城墙,杀伤了北川的守军,城墙都被射出千疮百孔,斑斑驳驳的,几如被拔了刺的刺猬一般。
城下的吉蛮主力是汉鲁,但却是由路德带队的,路德此时眼见己方伤亡惨重,立刻下令撤军,全军后撤,汉鲁也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便一边继续催动飓风幡,一边缓缓后退,直到已经逃离了光剑的波及范围,才收回飓风幡,转身离去。
余跃看着吉蛮人远去,久久地发呆。
柳飞在他身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梦初醒一般地说道:“看来,手中有一个利器,的确是比赤手空拳要强上许多啊。”
余跃嗤笑一下:“你终于觉悟了。”
“嘿嘿。”柳飞干笑两声,说道,“要不,我们像上次对付佩罗一样,把这个家伙掠劫出来之后,剿了他的武器,然后再跟他一决雌雄?”
余跃会心地一笑:“我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正准备下楼出城而去,百里冰缓缓走了过来,上了城楼。
原来兵败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到百里冰的耳中,虽然百里冰已经承诺还政于百里权,但许多事情,似乎是出于本能的兴趣,她又不能完全放下,心血来潮的时候,又喜欢过问一下。
而文武官员出于习惯,面对她的问询,又比较愿意回复,久而久之,她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什么情况?”百里冰走到余跃面前停下来,问道。
“遇到一个风系魔法高手,使一个风系的法器,特别厉害,战阵中对付不了他,我们正想潜进云都城中去行刺他。”余跃直言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百里冰立刻反驳道,“据我潜藏在云都城的探子回报,云都城派了重兵把守,更有众多魔族高手助阵,你所见的风系魔法高手,只是其中之一,你们这么前去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而且即便你们侥幸杀了一个风系魔法高手也于事无补,其他高手同样叫我们寸步难行。”
余跃与柳飞面面相觑,柳飞逞能地说道:“越多高手越好玩,我本来就是冲着高手去的。”
余跃轻斜了他一眼:“我可不是冲着高手去的,我还要为大局着想,”转而望向百里冰,有些埋怨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敌方有魔族人助阵,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让我事先也有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败得这么一塌糊涂啊。”
百里冰淡然地回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是刚刚收到传信的,海云城那边,聂行之和铁摩柯也遭遇了同样的强敌,处境十分危险。”
“也就是说你不去了,那我喝酒去了。”柳飞摇了摇头,从百里冰身边走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