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后院,就像是被烈火包围的斗兽场,里面不论是流水楼阁的伙计、被搞得晕头转向的官兵,还是李府那些杀的眼红的门徒,现在早已成了没头的苍蝇,只要不是自己阵营的人,那么交上手来便是一阵乱杀。也不晓得是周围厢房上的火焰,还是周身浮尸流淌出的鲜血,将他们一个个的眼眸染得透红。他们个个的面目在刘唐的眼中却都显得分外狰狞起来,特别是他们被鲜血染红的全身,这般乍地一看,好像是从地狱刚刚爬上来的一样。
刘唐冲上来就猛地那么挥了一刀,便将那长枪队长一刀斩作两截,当长枪队长的尸体还未落地的时候,刘唐已经大步冲过了他的身边,朝着那边十几个混战的人飞奔了过去。
在院子的中间是两个门徒和三个流水楼阁的伙计刀来剑往的厮杀着,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又一个官兵舞弄着大刀大开大合地和一个使着一副铁爪的门徒较量着,而在院子的东边,靠近着火的厢房的方向上,又是七八个人在混战,官兵、门徒和伙计三伙人相互追杀,来来往往没有停歇。
刘唐此刻大概扫视了一眼,心里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但是虽然心里吃惊,但是脚下却不停,绕着后院的院子四下奔走,搜寻着李缄的所在。可就在他穿过那后院侧旁的时候,那个使刀的官兵突然一刀横扫将与他打对手的铁爪门徒避开一步,立刻将手里的大刀借着横扫的势气手腕用力一挑一按,将大刀的走势顿时改作劈斩,朝着刘唐所来的方向,唰地一声便剁了下来。这官兵并不是自恃自己功夫了得,想多挑一个对手进来,只是,在他余光之中,那刘唐所来不善,何况这赤发鬼也是李府的门徒,便以为刘唐是为了从背后绕过来偷袭他的,所以迫不得已也只能先下手为强。
而此时,刘唐的目光在地面上那横七竖八的尸首间搜索,突然觉得有一耀眼的锐器反射这火光闪了他的眼眸,便立刻也将手中的开山大刀朝着那来物格挡过去。
咣——!一声两刀相撞在一起,由于两股刀劲的力道都不小,于是只在电光一闪之间,便相互震荡开了。刘唐往后撤了一步便顿住了身形,但是那使刀的官兵却被震得一路跌跌撞撞连退了三四步才止住那失稳的身子,而自己握刀的双手虎口都被这一刀震的迸裂开来一道道的细小血口。那使刀的官兵万万没有想到所来的这赤发汉子当真了得,看来这赤发鬼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那官兵那干瘪的双唇一紧,向冒火的喉咙里生生地吞了一口口水,定了定心神,他晓得招惹上这赤发鬼可不比方才那老鼠爪子好对付,于是便强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来,心里一横,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挥大刀摆了一个出刀的起势,即将朝着刘唐再次杀去。可就在这时,那方才被一刀喝退的使钢爪的门徒,已经一步踏了上来,欺紧了那官兵的身后一大步的范围内,右臂后撤好像一把拉满弦的弓箭,将那锋利修长的钢爪蓄满了力道,正等再踏上一步便一挥而出,一把掏出那官兵的心来。
可是,刘唐脚下的步法却比他们高超多了不止一个层次,后发而先至,俨然他们两人是被动地被刘唐当做了螳螂捕蝉,而刘唐却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大刀做了黄雀,刀面纵深地一摆,接着足下发力接着手臂的伸展,嗖地一声风响,便平稳的抹红了那官兵的脖子。而此刻那使钢爪的门徒也将将手中的钢爪刺入了官兵的心脏,可是这一招已经使尽,下一息必然是要收回手来,可是,刘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把抹了官兵脖子的大刀顺着官兵的肩膀一刀斜地里划斩下来,同时刘唐足下加快了步法,带着这伶俐的刀势——噗!一种让那门客不可思议的速度,刘唐将那把笨重的大刀硬深深地穿透了那人的胸腔。
刘唐一把将那大刀迅速地抽出来,一大捧鲜血随着刀刃的出入也一前一后地爆射出来,那门徒低头惊异地看着自己胸腔留下的那个通透的血洞,那双鲜红的眸子愈发撑裂开来,瞪着难以瞑闭的眼睛就这么死了。
刘唐连贯的一刀将两个杀了,便立刻快上两步奔到了那院子的中场。此刻,那三个迎战两个门徒的伙计正靠着两守一攻的小阵势招架着那一枪一剑长短配合的两个门徒,其中那一攻一守的两个看见刘唐冲了上来,心里多少还有些定力,能稳得住身子,但是另一个负责防守的伙计看见了刘唐一路上杀过来的血腥情景,手里拿着的里火棍顿时就脱了劲有些握不牢靠了,那颗剧烈挣扎的心脏像是要挣脱皮肉扑了出来似的。而这下,却给了那两个门徒可乘之机,他们看出了这伙计因为胆寒所暴露出的空门,那使枪的家伙一招架住了那攻来的伙计,而那使剑的门徒便一步窜上将内心充满恐惧的那个伙计一剑刺破心窝。
刘唐一看这情况,脚下的步法更加快了,赶上前来,还不待那两个官兵反应过来,便左右两个刀花绽开之后立刻将两个立刻当场解决掉了。那两个活下来的流水楼阁的伙计一看,便渐渐垂下了刚要做最后一搏向前刺出的兵刃,虽然他们开始摸不清刘唐的立场,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他们还是晓得的。
刘唐一看那两个伙计已经没有了要朝他拼命的架势,便急切地而那他们道:“你们见李缄大人了么!”
那两个伙计听了这话,就像中了毒似的,两个人脸面微微扭曲起来,其中一个垂下头,将手里的短剑朝着方才被刘唐一个刀花砍翻,此刻死在地上的门徒又戳了过去,一番虐尸之后,刘唐似乎知道了他心里的答案。
真的来晚了么!难道李缄大人真的遭了那王八羔子的道了么……刘唐想着,心里不由地腾起无名之火来。那股火气灼伤着他的心脏,不由地一道道的悔恨化为痛觉刺激着他的思想。
就在刘唐这边内心痛苦的时候,石勇已经越过了大半个后院,将东边一伙人马都不分敌我地杀死在他的柳叶弯刀之下。石勇将那边的一伙人解决掉了之后,便利用自己上乘的步法在后院中腾跃奔走,不需多时便在密密麻麻的横尸中找到了李缄的尸体。
“刘唐,来这里!”石勇大叫了一声刘唐,便蹲了下来将李缄尸体周边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搬开,腾出小小的一片空白,得以让李缄的尸体都坦露出来。
刘唐和两个伙计一听,便快步奔到了石勇的身边,看着石勇面前的那个汉子,果然是李缄大人。刘唐的目光从他肥硕的身上扫过,只见肩头有两处伤口,其中一处明显还有乌黑的血渍,这是中了剧毒的痕迹,而在李缄的臂膀和两腰也有划伤的创口,而最严重的恐怕要算是小腹贯穿的一处伤口和心窝里的那一刀。
“李缄大人受人多面围攻,我等拼了死命才将大人救出来,可是,谁想到那两个官兵便从暗处杀出来,大人没有料到官兵会对他动手,便这般中了招子……”那伙计越说越低,最后这个汉子竟紧咬着牙关悲愤地淌下两行泪来。
“都怪我,来迟了!”刘唐说着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石勇将手搭在刘唐的肩膀上,坚定地拍了一下,说道:“事已如此,何况也不是你的错,这帐要算也要找吴安青那小子。”石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咬地很重地道:“和吴安青的博弈还没完,下一步,,才是关键!”
刘唐现在可晓得这石勇了,别看这小子功夫不怎么地出众,但是他这小脑瓜子和他那上乘的步法一样灵动,所以,当下听了石勇这话,便再也没有一丝的怀疑,便以凝重地表情看着石勇,投以询问和关切的目光。
石勇也凝眸,认真地看进了刘唐的眼眸中,他一字一句地道:“这里没有吴安青的尸体,只怕,吴安青这小子带着为数不多的人已经朝着那边去了!”
刘唐一听顿时懂了,应和石勇道:“你是说——月朦胧!他是要……”刘唐听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石勇知道话说到这里,刘唐已经完全懂了,便将头猛地一点,说了一句“我们走!”,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又冲过曲水流觞,跃到了船上,不顾一切地飞快开动船桨,穿过了那片湖,登上岸从那侧门出来。两人从那小巷出来,而那些围在流水楼阁的人都还没有走,一个个拎着水桶在救火。
刘唐最后撇了一眼那流水楼阁,这可是李缄的心血啊,没想到,就这么都没了,人生便是这般短暂,最后都不过是一把灰土罢了……刘唐一念想罢,跟着石勇飞快地朝着月朦胧的方向狂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