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好不好？这个地方……好可怕……呼……呼……”

本来就在与莎莉叶的那一战中受了重伤的柯丝媞娜，刚刚又再一次从空中坠落下来。她的身上，到现在还覆盖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绿光——由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她才没有摔死，可代价就是，被罪月吸收得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也在不断地消耗着。

“我就算被你利用都没有关系的。”柯丝媞娜握紧了手心中的水露之石，嘴角泛起一线浅浅的凄美微笑，“只要你在……其它的……都不重要……一起……活下去，好吗？”

“柯丝媞娜，你——”威廉动了一下，似乎想挣开她的怀抱，但柯丝媞娜抱得更紧了，好像使上了所有的力气。

“我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放弃了……但现在……现在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威廉，我不想死，不想消失掉，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们快走吧……回白铃岛，或者去哪里都可以……活下去，我们还可以活下去的……”

“胡说什么！回去了又能怎样……你忘了乡亲们、兄弟们的下场了吗？！这个肮脏的世界，哪里容得下我们？！”

“我不在乎！”柯丝媞娜的眼泪，落在威廉的脸上，竟让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不想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啊！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有希望改变什么吧……威廉……我，我不是为了复仇才，才当强盗的……不是的……我只想让耶砂镇的人们活下去而已！威廉……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只是被军队带走了不是吗？你也，也没看到他们……被杀了吧……还有希望不是吗？”

“耶砂镇的人们被军队带走了？”爱丝莉娅愣了一下，“嗯……也许，我可以向布拉格了解一下情况呢……柯丝媞娜说得没错，就这么简单地放弃——”

“不！军队怎么会放过他们？！这不可能！”威廉咆哮着打断了她的话，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缕犹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仿佛催眠自己似的喃喃自语，柯丝媞娜一直紧紧地抱着他，默默地流着泪。

突然，好几颗黑色金属球向着他们这边飞了过来，就在他们刚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轰地一声，所有的炸弹一同爆炸了！霎那间，废墟里亮起一片刺目的火光，烟尘滚滚。卡拉斯站在不远处的拐角，举起火枪快速地射向烟尘下方，顺便再踢过去几颗炸弹，直到感觉没有声音了才停下来。

“真是没出息，蟊贼就是蟊贼，不过，多亏你把他们引到这里了，嘿嘿。”卡拉斯哼了一声，又警惕地扫了废墟一眼，正要掉头离开，一颗石头砰地砸向他的后脑勺，他还没迈出一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抱住流血的脑袋，吃惊地转过头，赫然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他们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明亮的绿色。

“真是危险。”莉莉丝舒了口气，语气有那么一点点的忧郁，“虽然看到这些炸弹了，可是身体不好使唤呢，火药……也挺讨厌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捏了一把冷汗。即使趴在地上，如果没有绿光的保护，他们的情况恐怕会很糟，可是——他们都没有受伤，一点都没有，因为……

柯丝媞娜安静地趴在威廉的背上，一对如新叶一般嫩绿的翅膀在她的背上展开。和风、火、水不一样，岩石一般的地之羽翼，一旦被破坏，就很难恢复了。翅膀蔓延到整片废墟，好像这黑暗的大地，覆盖了一层春草。不，不止是这样！他们注意到了，那石板道路的缝隙里，真的有绿色冒了出来！这，才是大地真正的力量吧——万物生长的摇篮……

“柯丝媞娜！”威廉猛地转过身，柯丝媞娜浑身一软，歪倒在了地上，微闭的双眼，含着淡淡的温柔，仿佛从冬的寂寞中复苏的大地，期待着希望的春天。

“我害怕……”

“我知道！”威廉一把握住柯丝媞娜的手，她的手指，越来越僵硬。

“我怕见不到你了……”

“我一直都在的！”

“坚持住柯丝媞娜！”爱丝莉娅明显感到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四处都是充满希望的绿色，可是柯丝媞娜的身体却迅速地虚弱下去，她赶忙跑到柯丝媞娜旁边，焦急地喊着，“不要再使用力量了！快停下！”

“我，我控制不住……我老是这样……控制不好自己……呵……呵……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知不觉的……就想……保护你们……”柯丝媞娜的眼前，模模糊糊地重放着不久前的画面，曾经一起居住的地方，空无一人，威廉面对着夜空，告诉她一切都完了，告诉她自己是多么憎恨，这个夺走他一切的世界。

“如果连你都不能成为我的力量，那我还不如去死！”

从感触到威廉的仇恨与绝望的那一刻起，柯丝媞娜的力量，迅速强大起来。为了他，为了仅剩的他，为了成为他复仇的力量。没有想过未来，没有想过改变什么，抛弃了一切，什么都不想，只为他的话而拼尽生命。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两个人的终点，会是什么。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不想面对的世界了——她，也是这样懦弱。做个没有意识的人偶就好了，做个工具就足够了，不敢去思考什么，浑浑噩噩地挥舞着自己那不成熟的双翼，似乎一旦停下来，就会掉入痛苦之中。

这样的力量，又怎能控制好呢？

“我也会消失吗……”柯丝媞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威廉……我……”

“不会让你消失的。”威廉沉声说着，紧紧地盯住柯丝媞娜流泪的双眼，心里好痛！这一次，是确确实实地感到了心痛！就像离开家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重要的人。

“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

“嗯……”

柯丝媞娜带着欣慰的微笑，耳畔回荡着，威廉坚定的承诺话语。她眼里的光，最终还是消失了，垂下的手指连同整个身体，化作柔软的沃土，融入新生的大地。越来越多的草芽从原罪之城的废墟中探出头来，它们就是希望，就是生的力量。威廉一声不吭跪在长满青草的土地上，久久没有站起身来。

“唉——现在怎么办？”布奇长长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这家伙——还有那个偷袭我们的家伙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呆在这里吧。”

“嗯，我知道。”爱丝莉娅站起来，擦了擦脸上不由地主地滑下的泪，再看威廉一眼，“威廉你先留在这里吧，呃，自己小心。”说完，她转身向同伴们跑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威廉唰地站了起来，用力把嘴角的血迹擦干，“我得去救她们，我妹妹，还有柯丝媞娜。”

几人静静地盯着他，他低下头，表情有些惭愧。

“我知道我帮不上你们，但是，我希望她们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我……”

“我明白了。”爱丝莉娅点了下头，“那就跟上吧。”

“那么还有一个家伙——”布奇走到趴在地上的卡拉斯旁边，夏洛克正看着他，他一动都不敢动，“有点麻烦呢，吃掉他吧。”

“喂！布奇！”爱丝莉娅连忙喊了起来，布奇一把拽起卡拉斯的领子，可怜的大商会会长还想表现得硬气一点，被布奇那贪婪的目光一瞪，忍不住连打几个哆嗦。

“不，不要吃我……都是布莱克少爷叫我这么做的，乌鸦商会也是他开办的……”

呯！

布奇对着他流血的脑袋就是一拳，卡拉斯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莉莉丝和安维微微一笑，也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他，那神情活像是看到了某种美味的食物。

呃，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人类的确可以当食物呢——

“唉，算了，别浪费时间了。”莉莉丝向着另外几个脸色发白的人类示意了一下，在人类的面前，还是收敛点比较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布奇随手把卡拉斯扔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跟上了莉莉丝，她已经朝着神殿的方向出发了，其他几人，也赶忙跟上她——这个城里没有魔兽，把卡拉斯丢在这里，应该没事吧……

漆黑的神殿，离他们越来越近，一条宽阔的道路铺展在他们的脚下，道路上的石板交错排列，像是某种有特殊含义的暗号，直通往漆黑的大门。巨大而逼真的埃芙罗德浮雕，刻在布满复杂花纹的黑色石柱中间，两侧形态各异的有翼魔兽雕像，比起欢迎更像是恐吓，可那大门的最上方，却雕刻着伸展的双翼，好似天使的翅膀。

就像莉莉丝所预料到的那样——走到门口了，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里面的人，掌握这座神殿的人，在等待着他们。突然，他们的头顶，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

咚，咚，咚，咚……

五座高耸的钟塔，同时响起闷雷一般的钟声，在辽远的黑色天空回荡，五芒星的光辉闪动着，跳跃着，好像祝福的礼花似的，伴随着这宛如丧钟的声音。漆黑的大门，徐徐打开，里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