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过去了。
医生刚来探个头,后面还有好几双眼睛齐齐往里张望。
“医生,不好意思,麻烦你过个三分钟再来。”云天蓝看看正在认真思考的水青。
“不,医生,请你过三十分钟再来,如果这人的病情不会危及生命的话。”谁知应该认真思考的人耳朵还是灵得很。
“十分钟。”他等不了三十分钟,“我伤势严重,需要抓紧时间治疗。”
“二十分钟。”人生大事,她总要考虑清楚,“伤势严重?我倒觉得你根本就是一只死不了的大妖——”
但凡她要说他是妖怪时,总被他瞪到讲不完整。
“十五分钟。”讨价还价,云天蓝也是行家里手。
那医生看得津津有味。小地方,大多数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感情也简单,难得见到有意思的情侣。
“就十五分钟。”讨价还价,似乎是水青和云天蓝成为拍档之后常见的相处模式之一。没想到成了男女朋友,还是老样子。但她喜欢这样,感情深了,却不用特意改变自己,一切顺其自然。
“医生。”云天蓝打断观众的兴致,“出去的时候请带上门。”
注意到医生和他身后那些眼睛里的可惜失望不甘心,水青好笑。
“云天蓝,我决定这小东西是什么之前,能问你两个问题吗?”她笑过之后,正色。
“当然可以。”两个而已,比他预料得少。
“第一,你认为用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转手再送回给我。如果想当求婚戒的话,是不是少了点诚意?”那颗钻石还原样镶在白金雕成的叶子上,不知道他怎么保留下来而没被盗匪夺走,“第二,灰绿色的藤圈,造型还不错,不过含金量零。同问,你的求婚究竟有多少诚意?”
其实,两个问题,单问一方面,诚意。
“回答第一个问题,虽是从你送我的礼物而来,可它跟了八年,一直在我手腕上,已经不是你——的礼物,而是我的所属物了。诚意?在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窝里,为了留这么一颗钻石,我所费的心思和所冒的风险,相信这世上没有第二人会比我更有诚意。”提出保留一颗钻的时候,脑袋上立刻被指了几把枪,差点当场毙命。
“第二个问题,灰绿色的戒箍,不是藤,而是大仙人掌的刺,晒干后,一根根捻牢编出来。仙人掌是沙漠中最坚强的植物,它的刺更是战胜极恶环境的佼佼。韩水青,我对你的爱跟它本身的属性那样坚定不移。还有……这个箍,是我自己做的。”说到这儿,他一个大男人有点不好意思。
云天蓝都这么自贬身价了,水青怎么可能挑得出半点没有诚意的地方来。照他的说法,这颗钻石存着他多年的体温,还是他拼命留下来的,他当然已经是真正的拥有者,跟她这个原始送出人没有关系。而,仙人掌的刺都有机会化成绕指柔,她拒绝他这个包装精美,情比刺“坚”的男人,似乎也十分不明智。
“你真能琢磨。”说话一点没顾忌,心里怎么想的,嘴里直接说出来,这就是当过兄妹的好处了。再看看云天蓝的手,大而有力,很难想象他的手指如何绕出小小的戒子来。
心,动了动,又动了动。
“下次你可以试试。一天二十四小时就关在一间看不到太阳的屋子里,因为管饭,所以仍有精力琢磨一些事,就当娱乐也好,绝对能想出常人想不到的主意。”这次被绑架,他心态平稳,从头到尾很冷静。说起来,十五岁那年的经历要比这次恐怖,弄得他现在对本.罗伊有点感激。
在她精明的耳朵听来,这是云天蓝博取她同情心的手段。而因为她了解他的经历,又能体会到他自嘲中流落于过去的落寞。
可是,每个女人都想得到世界上最特别最浪漫的求婚方式。像他这样,躺在病床上,钻石在仙人掌的刺上晃荡来去,还不说这是求婚,让她自己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稍微挑剔一点的女人大概都会有满腹牢骚,稍微志气一点的女人都会直接把那所谓的戒指扔回他手里去。
水青这人众所周知的挑剔,但挑得是食物。她的志气比天还高,但基本上在盘算金钱得失,与人来往利益的时候。
而且,云天蓝真的不浪漫吗?很多时候,金钱是浪漫的主要推手。可两人刚经历一场生死分离,他的心意尽在不言中传达了出来。这样发自于灵魂,相交于心灵,其实浪漫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云天蓝,别把我逼到死角里再反弹出不好的结果。”水青又想了好一会儿,“你说吧。你说出什么就是什么。”就像圆心无论如何不肯对花树明说自己的心意,女人在原则问题上是不能让步的。让步了,男人这时就有了倚仗,未来更可能成为贬低女人的把柄。
“我说什么是什么?”云天蓝好像得了圣旨,左手不迟疑,轻轻托起水青的左手,“那我说,这是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水青眼睛眨了又眨。这只妖,多猖狂。以为他说求婚戒指,她还能好好拿乔一番,折腾他个七上八下。居然直接跳到订婚戒指去,那可意味着,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就差选日子结婚。
“现在,我可以吻我的未婚妻了吗?”云天蓝笑得好不得意,将正呆看着无名指上“订婚戒”的人儿合手一抱,凑到她粉红的唇瓣上,用力吮了一下,吧唧有声。
这不是用来表现他的渴望,而是用来表现他的喜悦,所以重形式不重内涵,重效果不重过程,很快乐幸福很简单无求的一吻。他也很聪明,不给水青过多的压力,时火时水把握肢体语言的分寸。
因此,水青虽然因他再亲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因他放开得及时,而脸还没红,心扑腾两下,就安静了。
“云天蓝——”她青葱般白嫩的指尖,不小心点到他血色不齐的脸庞,终究没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叹口气,“算了。”
云天蓝当然不会把“算了”二字错理解成拒绝,大手顺势一捉,水青的手指就被他拢进掌心,紧抓着,就像稀世珍宝。
“韩水青,谢谢你。”他感激她,接受了他的爱情。差一点就可能成为哥哥样的守望者,如今她在他身边和心上落定,套得牢牢死死的,再不会放手。
“你啊,因祸得福。”水青随他握着,神情不再惊讶呆愣,唇边的笑意如女儿红般令人陶醉不已。
是的,他因祸得福。受了不少罪,担了不少惊,最后命还在,且将女朋友变成未婚妻,这比被告知他可以离开盗匪窝的消息都要高兴百倍。
不过,看着看着,他发现她的笑容好像不单纯是高兴,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以他对她的熟悉度,似乎不是他得逞,而是她的某种目标实现了。
“韩水青,你打什么主意?”两人关系已经上升到情侣,不,上升到未婚夫妻,但彼此仍然习惯直呼姓名。不觉得不亲密,而是爱情的平等,心灵的无拘束。小狐狸,大妖怪之类的,不算。
不仅他保持这样,水青也默契执行,“云天蓝,我能有你的主意多吗?下跪求婚都没有,就直接成你未婚妻了,你不满足的话,我就悔婚。”
“下跪求婚这么老套,我怕我那么做,你会觉得了无新意。”他认为自己设计的这一场景很浪漫,看来她有异议,“不过,亲爱的未婚妻想看,我一定竭尽所能。”
水青也就那么一说,哪能真让刚救活过来的病人下床,虽然他的精神气似乎越来越足。
可她想阻他下床的手一顿,因为他根本依旧躺着不动,只高声叫云天畅进来。
“你叫他干吗?”水青奇怪了。
云天畅一喊就到,而且云家人都跟着鱼串而入。
“蓝斯,她点头了没?”云天畅最小最活跃,对着水青做鬼脸。云天蓝之心,路人皆知。
“差最后一步。”云天蓝从来目中无人,爷爷,老爹老妈,婶婶都在,他却不管那么多。
水青比较乖,早站起来了。可她姿势乖巧,不代表她本质听话,从目光到神情,雀跃期待,等着看云天蓝怎么做。
“差什么?”云天远是云天蓝的亲弟,问起来,比别人更急一分。
“下跪。”云天蓝当着所有人说得面不红气不喘,“天畅,这里你最小。按云家二十岁才成年的规矩,你就是个孩子。男人膝下有黄金这种说法,对你不适用。所以,你就代表伤势沉重的你家老大我,给你未来的大嫂单膝跪一个。”
这人想手足相残,还是目无尊长?而且,求婚的下跪式,还有让人代打的,真是新鲜死了。水青的面皮比不上云天蓝厚,而且云天畅的老妈可就在病房里亲眼看着,立刻双颊烧出红霞色,恨不得伸手就给云天蓝一个毛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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