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所提的断粮之事,让我进一步明白了史书的不可靠,我记得《明史辑略》曾提及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在崇祯的皇库内搜出三千多万锭白银,每锭重五十两,财富多得惊人,可是崇祯放着天下灾民不顾,任由他们成批饿死也不肯放粮赈灾,因此史学家对崇祯的自私凉薄颇有微词,我受了史学家的影响,也对崇祯极其不满。但现在,我明白了,崇祯并不是一个极端的守财奴,而是有他的苦衷,他的老祖宗们早把皇库弄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他又能拿什么去拯救明朝?其实崇祯是个很悲情的人物,他有骨气有理想,可惜生不逢时。
这封信也让我认识到现实的严峻性,事实上,这不光是我们李家军断粮的问题,而是整个大明朝断粮的问题。
曹化淳轻声道:“李总督,信看完后立即烧掉,这是皇上的吩咐。”
这信中内容事关皇家绝密,当然得立即销毁掉了。我把信点燃,看那纸灰在风中慢慢飞散,我的心也慢慢沉落下去。没有粮食,拿什么去支撑军心?历史上的松锦之战,洪承畴就是败在了粮草上,导致清兵势力大涨,明军士兵从此一蹶不振,我又该怎么办?
“曹公公,你倒说说看,自筹粮草,向谁去筹?”我苦笑道。
“军中还有多久的口粮?”曹化淳问道。
我叹了口气:“半个月左右,三十万人,一天就是几十万斤,半个月就是几百万斤,这么多粮,不靠朝廷,我们能去抢去偷么?”
曹化淳皱了皱眉头:“抢又何妨?咱们的官兵,以往都是这样做的,以民养战。”
我吓了一跳:“咱们李家军可是军纪严明之师,绝不能抢掠百姓。”
曹化淳答道:“大业为重……”
我摇手道:“你不必劝我了,伤害百姓的事,我决不会做,烧杀抢掠,那样与如狼似虎的清兵有什么区别?我起兵就是为了老百姓们能有口饭吃,又怎么忍心去抢他们的口粮?”
曹化淳长叹口气,欲言又止。
说到抢掠这个词,我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有了计较,笑道:“不过也还有个办法,以民养战不行,以战养战倒是可以,咱们不抢汉人,但抢满清人是没问题的,甚至还可以抢蒙古人和朝鲜人,谁叫他们先来攻打我们?满清人和蒙古人的马多,咱们抢他几十万匹马来,用不完还可以卖掉一点。”
曹化淳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于是我们回到营帐中,和洪承畴说了一下这件事,洪承畴听说粮草要断供了,也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我又不能直说原因,只好含糊其辞:“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总之我们要为君为忧,我准备带两万骑兵打到盛京去,弄他个满载而归。围城的事,就交给你了。”
洪承畴连忙推却:“不行,李家军只有你才指挥得动,你不能走。这抢粮抢马之事,比起围城打仗是次要之事,交给我就行了,咱们关宁铁骑,干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
我皱眉道:“发财的事都归你去干了,咱们的弟兄们恐怕有些不乐意。行,就让你去,不过咱们李家军也得去他一万人。”
洪承畴正色道:“这可不是发财之事,而是掉脑袋的事。满清人有多凶残,你又不是没领教过。两万人实在是太少了。但咱们这会只剩六万骑兵,若骑兵抽多了,对围城决战不利,怕误了大事,我只好冒一个险了。”
我哈哈一笑:“今时不比往日,满清人不足百万,上至六十岁的老头,下至十四岁的少年,全都抽派出来了,才凑成这十万清兵,要不然,清兵也不用向蒙古人和朝鲜人伸手了。你这一路上,只管去欺负老头、小孩和妇女,决不会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你就放心地去吧,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洪承畴尴尬一笑:“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总还有些满清的男人在家里的,再说了,就算是老弱孤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不会轻易就范,总得打上一打。”
我正色道:“咱们只抢马匹和粮草,可别杀人放火、强奸民女,要不然,就乱套了。”
曹化淳插话道:“满清人对咱们汉人烧杀抢掠,咱们也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洪承畴点头赞同。我叹道:“如果咱们这么做,势必引起激烈的反抗,满清人会恨我们入骨,拼命也要报仇雪恨,我们这两万人,能不能抵挡住上百万满清老幼的进攻,很成问题,即使侥幸能挡住,也势必增加伤亡。另外,满清人要是横下心来,把马匹都放到野外去,咱们就得不到马,他们要是把粮仓给烧了,咱们又弄不到粮。所以,咱们还是打出只要粮草和马匹的旗号,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我们又讨论了一番,最后我终于说服了曹化淳和洪承畴,定下了抢粮抢马的基本方略和原则。
曹化淳见粮草的事有了着落,松了一口气,笑道:“临行前,皇上让我问你,要什么奖赏?”
我深思了一会,找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十六个字:“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抱个美人,抽口好烟。”
曹化淳和洪承畴看着我的字,脸上颇有些古怪。
我有些惭愧地说:“怎么了?我的字写得很难看吗?”
这段时间,为了配合这个总督的身份,我还是抽空练了下毛笔字的,持笔姿式已经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就是字写得确实还是差了点。
洪承畴摇头笑道:“字不错,就是内容太那个了点。”
我呵呵一笑:“我和皇上开玩笑来着,你们别担心,皇上不会生气的。”
曹化淳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想不通对崇祯也能开玩笑,他语重心长地说:“对皇上,咱们还是要恭敬一点,咱们做臣子的,要时刻牢记,君臣之礼不可废啊。”
我失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我说没事,便是没事。你就把这张纸呈上去吧,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曹化淳苦笑了一下,把那纸接过,叠好藏入袖中,忽然诡秘一笑:“这个美人,是指陈圆圆?”
我摇头笑道:“另有所指,皇上自然明白。”
曹化淳微微一笑:“其实我们这次来,倒确不是空手,还是绞尽脑汁,带了一万匹马过来,还给你们带了十天的粮草,正在后面赶来,明天即可到达。”
我大喜过望:“好你个老曹,居然现在才说,想给我意外的惊喜?”
曹化淳笑道:“我是还没来得及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