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王斜视着孤熙,“看来你是太空闲了?”
孤熙打了个哈哈,“我只是路过,这就告辞。”说完闪身走了。
“诏王……”雅夫人忙挨了上来,娇滴滴地轻唤。
诏王连眼角都不曾对她抬一抬,睨见凤浅后背渗出衣衫的血迹,双手抓住她两边领口,用力往两边一撕,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露出雪白的后背上一道鲜血淋淋的鞭伤。
粘在伤口上的衣衫扯到伤口,凤浅强自忍着,仍痛得闷哼一声,几乎痛昏过去。
诏王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瞬间揪紧,象是鞭笞在他身上一般的疼痛,浓眉一竖,冷森森地瞪向雅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雅夫人面色微变,随即勉强笑道:“这丫头不服调教,所以小小的惩罚了她一下。”
“你几时得了可以私自鞭刑的权利?”诏王的声音更冷了三分。
他这两年很少理会地宫的人事,一向安分的雅夫人竟变得这么跋扈。
看来真是太久没有清理整顿过地宫的人,是时候清一清了。
雅夫人脸色一白。
“来人,拖下去,鞭挞三十,这个月舒心散也不必领了。以后谁再敢张狂跋扈,乱棍打死。”
说完将凤浅靠伏在他怀中,纵马离去。
雅夫人在身后鬼哭狼嚎,鞭笞三十,对一个没有习武的女人来说,足可以要了半条命,但雅夫人最怕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没有舒心散,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个月。
凤浅冷冷地看着他垮着的脸。
他把她丢给雅夫人,不就是想让雅夫人折磨她?
她被人打了,他却来装模作样地帮她出头。
然后指望她象那些虐情小说里的脑残女主一样,为此感动地流泪满面,然后他再顺势说几句甜言蜜语,她就半推半就地跟他滚作一堆?
这么恶心的狗血桥段,放在她凤浅身上,简直侮辱她的智商。
诏王一路上没有说半句话,直到龙祥殿前才抱着凤浅下了马。
凤浅用力挣扎,想脱离他的束缚回到自己的小屋,却被他扛在肩上径直进了他的寝宫。
昨晚的一幕瞬间浮现在凤浅脑海,惊恐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尖叫着吵着要下来,不肯随他进去。
“住嘴。”诏王烦躁地将她丢在软榻上。
凤浅滚落时,长发散落开来,遮去半边脸庞,伤口再次受到拉扯,痛得她深吸了口气。
怒火瞬间点燃,仰起头,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凌迟着他。
凤浅郁闷,是继续虐身的桥段。
“小郎!”虽不知他为何这么恨她,但既然恨了,又何必做出这种可笑的举止。
对上他的深眸,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紧纠缠。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下移,冰冷中带着暧昧。
她这才发现被他撕开的衣衫,在翻滚中散开,因疼痛而渗出的汗珠,从胸前雪白的肌肤上淌过,散发着诱惑的光芒。
“你应该叫我王。”诏王顺着一片白皙往下看去,幽眸暗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性感的直线,声音沙哑。
凤浅慌乱地拉拢衣裳,却给后背带来更大的痛楚。
“我对鲜血淋淋的女人没兴趣。”他违心地冷哼一声,暗暗深吸了口气,压下体内的萌动,锁紧眉头,暗恼自己对她完全无法免疫。
走上前将她按趴在榻上,令她动弹不得,再度扯开她拉紧的衣衫。
“你要做什么?”凤浅嘶声叫喊,“禽兽,你住手。”
“我不姓禽,也不名兽?”诏王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她背上伤口上。
这药膏是由千年雪莲制成,会让她的背上的疤痕消失,恢复如初的莹白。
他虽恨这个女人,却不愿这个女人,在这人吃人的年代,为她的自以为是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性命。
他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不过可能时时能护住她的安危。
雅夫人有上百种,不伤人,却让人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手段。
把她丢给雅夫人,她不会从雅夫人那里学会怎么服侍男人。
却可以真正地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同时懂得如何在乱世中生存。
铁了心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结果看到她受一点罪,他就忍受不了了。
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凤浅愣住了,他居然在为她治伤。
他动作温柔,让凤浅燃起的怒火渐渐熄灭。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反复无常。
想问,却不敢问,怕一问,这短暂的温馨又会化成彼此的折磨。
他动作虽然轻柔,但上了药的伤口却因药物的作用赤辣辣的痛,握紧拳头强忍着疼痛,不发出一点声音。
汗水却迅速布满了全身。
他不知多少次在战场上受伤,知道这药有多灵验,但也知道敷在伤口上有多痛。
她的隐忍让他想起那个病得快要死去,却对他笑着说,她不要紧的那个小女孩。
心里软软地塌下去一块。
如果她当真脱离虞家,他是不是可以不再追究她的身世,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的疼爱?
凤浅后背虽痛得无法呼吸,却能感觉到扫视在她后背上的炙热目光,苍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潮。
突然感觉到,他滚烫富有弹性的唇轻轻覆在她伤口旁边完整的肌肤。
细细碎碎的吻,吻去了受鞭挞时内心的痛。
诏王在体内的萌动高涨前毅然起身,不再看这具带着无限诱惑力的身体,坐过书案前,拿起卷册仔细批注。
凤浅偷偷看着端坐在书案后的他,仍如初见他时那样英挺无匹,岁月丝毫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温柔的手指拂过她的伤口的感觉依然残存。
如果他不是诏王,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郎。
她会不会好好待他?
会不会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你偷看我很久了。”诏王的眼睛仍看着卷册,目不斜视,话却是对着软榻上的她说的。
凤浅象做了坏事,被人捉了个正着,浑身不自在,涨红着脸,对偷看他一说,一副不肯认账的神情。
他难得好心情地看向她,脸上竟出奇地柔和,卸下寒冰的脸,竟让人如沐春风,“说吧,在想什么?”
“我在想……”凤浅努力平息内心得不安,排斥着他对她的吸引,尽量让语气平淡,“怎么能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哦?”诏王双眉微扬,嘴角上钩,看向正将身体裹进他的长袍的娇小身体,不由的好笑,如果他有心侵犯她,那么一件薄薄的衣服能起什么用。
念头刚动,一抹燥热从体内升起。
“然后再把你大卸八块。”
他的淡定让凤浅更愤愤不平。
“恼我?”他眼里闪过捉狭的笑。
凤浅板着脸,冷哼,“我早晚会要你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他不以为然地将线视再次看回卷轴,“在你没有这个本事之前,还是想想你该怎么做好你的丫头。”
“一定会有那一天。”
“好,我等着。”他漫不经心。
凤浅后背的伤加上大半天的体力活,让凤浅这具娇养出来的身体,难以长时间支撑,倦意袭来,很快沉沉睡去。
当她的呼吸平稳深长时,诏王高大的身影慢慢踱到她身边。
艳阳透过窗栏映出他面部刚毅俊朗的轮廓。
盯着她在睡梦中变得柔和的面容,无声叹息,“你我处在如今彼此仇视的位置,也是无奈。”
“你恨我暴虐冷酷,但你可知,因为虞家,让我千千万万的族人痛不欲生。你又可知,我母亲落入虞金彪手中,受那不堪之辱,而我们一城的百姓一夜之间,被屠个干净,尸骸成山,血流成河。”
诏王眼前仿佛尽是那刺眼的血红,手捂着胸口,慢慢闭眼,深吸了口气,让胸口那排山倒海的痛过去,才又幽幽开口。
“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可奈何,而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是我一手养大,我养大了你,却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葬送了那许许多多无辜百姓的性命。”
“凤浅,你可知道,我看着数万城民一批批倒在那些禽兽的刀下,有多恨?恨自己,更恨自己养大了你。”
“我满手血腥,你又何尝不是血债累累?”
“长清把你藏得很好,但我心里痛着,又岂能让你独自逍遥快活?这些年,我苦研秘术,只盼能让你回来亲眼看看,你做下的孽。如我所愿,终究是让你回来了。”
“凤浅,你说,我要怎么让你尝还那些累累的血债?”
他想到她的怒目而视的模样,皱紧了眉头。
长年拿着武器而粗糙的大手伸向她细致的脸庞,指腹轻轻抚着那柔嫩的肌肤。
“这就是强者间的游戏,强者存,弱者亡,不是谁都能玩得起。但有的人不管玩不玩得起,都不得不玩。那日丰城之战,如果败的是我,我也就是虞金彪刀下的一个亡魂。”
“这种极端的活法,并非我愿,也许你不会信,我虽然好战,但绝非暴君,我的军士也绝不会欺辱妇孺。”说到这儿,垂在腰侧的手牢牢握紧,宣泄着内心的愤恨,“而虞氏占去的南朝城池,欺凌妇孺,血洗城民,该做的全做尽了。”
他闭上眼努力平息此刻内心的痛楚。
“我和你都是身负累累血债的人,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
“为了我的族人和百姓得以生存,你我儿时的那点情意,微不足道。如果你能柔弱些,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或许我们还不至于刀刃相对,可是你却执拗至此!”
榻上熟睡的人儿,好象对脸庞上的骚扰有些不耐烦,加上后背伤口上的疼痛,秀眉轻轻敛起,不安稳地扭了下身体。
诏王深深叹了口气,手指划过她修长优美的颈项,“伤在你身,痛,却在我心。女人,别再挑战我的自控能力。”
慢慢伏下身,辱贴上她微微撅起的唇瓣,深黑的眸子暗淡下去……
身下之人,轻微的痉挛,将头转过另一边,摆脱他的贴附……
他站直身,视线又在她身上留驻好一会儿,悄然无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凤浅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