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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嫂两人进了内室,就见诚哥儿正坐在床榻上玩呢,手里拿着精巧的玩具,闷头在那摆弄,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见是徐氏,笑呵呵的一张嘴,露出两颗齐整的小白牙,伸手就朝徐氏要抱。
徐氏忙笑道:“诚哥儿,这是姑姑,让姑姑抱抱好不好?”
诚哥儿狐疑的看一眼杜霜醉,收了脸上的笑意,歪头似乎想了一想,却没什么兴致的低下头自顾摆弄玩具去了。
杜霜醉一看见白胖可爱的诚哥儿,眼睛就是一酸,可怜上一世她那半路夭折的女儿,连个名字都没取呢,就那样去了,如果她能活着,哪怕自己便是死了好歹也能有个念想。
徐氏轻抚着诚哥儿的头,请杜霜醉坐下,道:“诚哥儿极是乖巧,但过于文静,有些怕生呢。”
杜霜醉道:“原是我的不是,在家里都没多和他亲近,他不认得我也情有可原。”她瞧着诚哥儿出神,忽的问道:“这些小玩意儿瞧着倒有意思,是哥哥找人做的吗?”
徐氏掩唇轻笑道:“大爷哪有那个功夫,是我娘家六哥不知道打哪淘涣来的。你要是喜欢,我叫六哥留点心,再给你淘涣一些更好的来,或者你不嫌弃,我就把诚哥儿的玩具都好好保存起来,将来留给你用。”
杜霜醉不由的面上一红,嗔怪的白了徐氏一眼,亲昵的道:“嫂子,你说什么呢?”她这才成亲,哪里就论到有孩子上头去了。
徐氏笑道:“呵呵,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快也快,不就一两个月的事嘛。”
杜霜醉便道:“嫂子行动不言不语的,都当你是个温婉娴静的好嫂子、好媳妇,谁知道都被你骗了,就该让娘和大哥看看现下你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只会打趣我,看我不去告状的。”
徐氏也就忙笑着讨饶:“我是再也不敢了,好妹妹可千万别戳穿了我的假象,嫂子还等着靠着‘温婉娴静’四字继续在这府招摇撞骗呢。”
姑嫂两个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诚哥儿抬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自家娘亲和姑姑笑的是什么,不过不关他的事,他也就垂头玩自己的了。
杜霜醉和徐氏的话题就都落在了诚哥儿身上。凡是做母亲的,说起育儿经那都是一套一套的,杜霜醉也不算是没有一点经验,况且她只是闲闲的引出话题,大都是徐氏在那里甜蜜的抱怨诚哥儿如何可爱。
坐了没一时,就见徐氏身边的陪嫁大丫鬟进来,行了礼却不说话,只拿眼觑着徐氏。徐氏便知叫她有事,和杜霜醉交待了一声和丫鬟走到外间,小声道:“有什么话只管说,这么矫情作态做什么?亏得姑奶奶不是多心的人,否则还当我要防着她呢?”
那丫鬟不敢还嘴,只唯唯应诺,这才回道:“是六爷来了,说是给小少爷送了一只临清狮猫……”
徐氏点点头,道:“哟,他怎么倒这时候来了,提前也没知会一声,大爷只怕现下正陪着姑爷,没功夫呢,罢了,叫他放下就走吧。”
那丫鬟应一声便转身要走,徐氏又唤住她:“你且等等,我前日叫你收起来的东西呢?你一并收拾出来,叫人捎给六爷……算了,你叫人先叫他去大爷的书房略坐一坐,等我……”
徐六爷想来是临时起意才来的,不然今儿是杜霜醉回门的日子,他一个外人是不好忽然登门的。兄妹相见,肯定要问一声家里的情况,杜霜醉也就不再耽搁下去,把诚哥儿交给乳娘,出来向徐氏告辞道:“嫂子只管忙,我略坐坐也该回去了。”
徐氏歉然道:“原也没什么事,是我娘家六哥忽的亲自来了,说是给诚哥儿淘涣了一只小猫……”
杜霜醉便含笑道:“诚哥儿好福气,有这么个舅舅时常惦记着。”
徐氏不由自豪的道:“可不是,他与诚哥儿倒是投缘,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先想着诚哥儿。”
杜霜醉辞了徐氏,带着晴暖慢慢的走。因晴雨脚崴了,一时不好动弹,杜霜醉便带了晴暖。
晴暖既已跟了杜霜醉,也就认定了她,并不拘束,瞧了她一回脸色,问:“奶奶累不累?此时天色尚早,您不如歇歇去。”
杜霜醉摇头,道:“算了,难得回来一趟,去瞧瞧三弟去。”她早叫人把提前备下的礼物送到了三爷杜景夕那儿,姐弟感情不算深厚,但也没有不打个照面的道理。
杜景夕年纪小,才十一岁,又不能喝酒,也只在外间的席上应了个卯,给楼春平见了礼就算完事了。
这会儿正在自己院子里踢球着,听说二姐姐来了,忙规规矩矩的站好了给杜霜醉行礼。杜霜醉也不过是夸他个子长高了,嘱咐他“好生读书、孝敬父母”之语。杜景夕脆声应了,姐弟二人便有些无话。
杜霜醉轻笑一声,知道自己在这倒耽搁了他痛痛快快的玩儿,便抚了抚他的肩,转身出了他的院子。
走的远了,隐隐听着杜景夕问他身边的丫鬟:“二姐姐怎么好像变了?”
丫鬟咕哝道:“姑奶奶嫁了人,自是和从前不一样。”
杜景夕便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招呼着小厮们道:“走了,玩去喽。”
杜霜醉不由的满怀惆怅。这个家,尽管从时间上说她才嫁出去三天,可是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于她来说已经成了最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有他们最该关心的人和事,而她,已经成了他们的阻碍。
晴暖沉默的跟着杜霜醉,见她神情恍惚,不知不觉走到了西院偏僻处犹不自觉,便小声提醒道:“奶奶,再往前便是大爷的书房了,您要见大爷么?奴婢前去禀报一声儿?”
杜霜醉停下步子,抬头瞟了一眼,定了定心神,道:“也好。”
一味的伤春悲秋是没用的,不管怎么样,他们永远都是她最亲的家人,是她最有力的支撑和依靠。没有人可以平白无故的什么都不做就能安然享受亲人们的付出,她从前付出的不够,那就从现在开始,一点点增进父母兄弟的感情,为她以后铺路。
晴暖不由的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快步上前,和守门的小厮交待了两句。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男子大步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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