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别站在这里打哑谜了,我等了一个早晨,早膳都还没用,现在快饿死了。”北辰芳菲娇憨的捂着肚子,满腹委屈和不满,说罢拉着韦晴就往里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她这个下堂前王妃。
说来这北辰芳菲倒也奇怪,明明是太子妃却好像更喜欢缠着萧墨翎这个小叔,才一进花厅就丢下萧墨凰这个丈夫跑去挨着萧墨翎坐,还一脸状似小幸福、小满足的模样。萧墨凰倒也不恼,依旧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坐到北辰芳菲身边,骆蝉也没管那么多,顺着位就挨着萧墨凰坐下了。他们四人的关系奇异的看上去调换了,就好似萧墨翎和芳菲公主一对,而萧墨凰和骆蝉才是一对。
以戚夫人和段夫人的分位自然不够格与太子同桌,都被安置在了偏厅,一时间偌大的饭桌上就只剩了他们四人外加一个韦晴郡主。
“翎王爷。”北辰芳菲似乎很不喜欢这么称呼萧墨翎,怎么叫都听着怪怪的,“上一回芳菲来这里,你选的那道桂花糖好好吃啊。”
她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希冀,萧墨翎却是一直冷着脸,余光从未从骆蝉身上移开过,面色也越来越黑下来,“那厨子本王送去太子府了,太子妃若是想吃吩咐一声便可。”
任谁听了萧墨翎如此凉薄,森冷的语调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偏偏北辰芳菲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笑得格外的甜。骆蝉心底酸酸涨涨的,一股气郁结的闷在胸口,难道萧墨翎就这么有魅力,惹得这么些个女人前仆后继,大家闺秀,郡主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来个公主,还是他自己亲哥哥的女人!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巨无霸祸水级人物!
“萧墨翎,你我之间的约定可还作数?”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反正萧墨凰和他也是一伙的,也没必要忌讳什么。
萧墨翎定定的望着她,不过几秒钟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约定指的是什么,也许让她去典药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可以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把心思放在王府里,更为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她去见风旒毓的机会也变少了,他也就放心了许多,可以安心着手办他的事情了。
“本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明日起你就去典药寮吧。”
“小蝉也去典药寮?”萧墨凰似乎有点惊异于骆蝉的决定,女人大抵不都喜欢窝在府里养尊处优,这女子果真大不相同,既然想去典药寮,难怪连一向冷情的二弟都为之动心了。
“前些时候帮了王爷一个小忙,这是他答应给我的谢礼。”她若有所指的含糊道。
“没想到姐姐还会医术?”韦晴眼神微闪,言辞里出了惊叹隐隐还藏着一份戒备。
“略懂,也不过就是对医书典籍感兴趣,说是去典药寮,其实就是方便偷师罢了。”
北辰芳菲苦着一张小脸,拽着萧墨翎的衣袖道,“听说典药寮是负责药材和医书的,为什么姐姐喜欢去那么苦的地方?”她一想到那股草药味就想到那一道道的苦药汤子,从前她生病了总是避着不肯喝,都是要皇兄想着法子哄劝才肯喝的。
听言,骆蝉忍俊不禁的擀唇轻笑起来,清清浅浅的的淡雅笑意也能把好看的眉目拉的弯弯的,新月一般纯净,偏生的眼角一颗朱砂痣,又平添了几分妖娆魅惑,直叫桌上的人一时都看得恍了神。
“这世间苦的又何止汤药,佛教云人生八苦,既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困心于情,苦情于生,背负着这一切的人心底又何止一个苦字能概全,超脱物外,淡薄一切又岂是人人都能做到,“乐莫乐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离别。”
萧墨翎眼神一暗,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骆蝉眸底一闪而逝的凄楚和寂寥深深的刺痛了他。她的瞳子里清晰的映着他的影子,就好像另一个自己,所有的爱恨怨憎都只能锁在自己心中,苦或是甜,甘露或是毒药都只能独子斟饮,好容易有一个人,他想和她分享这一切,他以为他终于不必毫无依托、漫无目的的活着,可惜老天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又一次把自己弄丢了,一个影子要怎么奢望去触碰人类,怎么努力去挣扎,去把握!
“姐姐除了医术之外竟还懂禅语,只是不知道这禅语的真谛姐姐解开了吗?”韦晴瞥了一眼萧墨翎,又把视线放到骆蝉身上,问的隐晦而充满挑衅。
解开了吗?解开了又怎么会觉得这么苦,就像积攒了几世的怨念,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她没有回答韦晴的话,反倒是起身欠了欠身子道,“我想我就不继续留下扫大家的兴了。”
行出几步转念一想又停了下来,“顺便提一句,王府中的药庐大家最好不要随便进去,否则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故,骆蝉概不负责。”她的药庐里培养的那些个病菌如今也该到了成熟期了,她可不想谁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让她辛苦弄出来的东西毁于一旦。另外,如果她想的没错,听她这么说了,这几日就该有人有所行动了。
他们的欢乐不属于她,说完这句话,骆蝉便再无留恋的离开了花厅,一路向着沁芳阁走去。
如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戚韵音那只花孔雀来烦她的频率也少了,为了尽量减少和萧墨翎的碰面,她几乎整日呆在典药寮的藏书楼啃古书,就是偶尔呆在府里,也是和她的病毒在一起,尤其是她受古医书的启发,最近开始种植金钗石斛以采集黑斑病菌。本打算等采集完病菌源体试着以金蝉花提炼蝉拟青梅一并入药,却在向子皓要金蝉花的时候得知他已经把那味药材用掉了,问他用在了何处,他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