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其实冷衣本有两个选择的，第一就是利用蓝水杀掉轻舟，既给玄衣出了气，又可以抵消自己师门的考验。第二就是自己出手杀了轻舟，给玄衣出气，然后自己再去完成师门的考验。

话说回来，轻舟此人一定要杀掉，因为他欺骗了玄衣的感情，冷衣绝不允许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

而眼前这个“轻舟”，却绝不像自己想象的花花公子的样子。

叶海的长相绝不算差，可是要达到只用一张小白脸便让女孩子投怀送报的地步似乎还尚差许多。而他眼中流露中的真诚也让冷衣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坐在附近镇上的一间小小茶馆内，品着茶，一个说，两个听。

下面自然是叶海的话：

“我和轻舟约好之后，便按计划行事，我们已回不了四海山庄，只好就这样子互相冒充，引对方的暗器高手舍弃真正的轻舟而去攻我，我佩着一柄假‘有雪刀’，混迹在市井之内，只等待轻舟把那魔头斩杀的消息。”

寂寞轻咳一声，道：“哪个魔头？”

叶海苦笑道：“到最后我们自然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这帮人的身手虽高，却实在于袄教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才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两人没有在插话，叶海自己说下去。

“当我第一次见到玄衣的时候，心中一动，因为玄衣和她长的很像，真的很像很像……”

叶海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向往和回忆的深情，寂寞和冷衣都没有说话。“她”到底是谁，对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只知道是叶海梦萦魂牵的一个女人已足矣。

叶海的神色回复过来，脸一红，接着道：“我遇见她的时候，心中确实一动，可是随即又想起，就算很像，也不过仅仅是‘像’而已，绝不是‘是’，所以，既然我冒充了轻舟，就冒充到底，我救了她，只要能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便是尽了道义之责。”

冷衣打断叶海的话，因为下面的事她已知道了大概：“你救了她之后，有她的仇家追杀，你自己也有强敌环伺，所以，你就一心一意要把她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是不是？”

叶海点头，眼中又流露出那种回忆的甜美色彩：“只是，我却想不到，谭东程的剑真的那么厉害，刘掌柜竟然会背叛了我，我伤在剑下，却仍未死，可是，背叛才是天下间最毒的毒药。幸好……”

寂寞道：“幸好，你救下的人，在你需要她的时候，也会救了你。”

叶海点头，慢慢酌了一口乡间苦苦的茶，道：“她救了我，带我到‘天下无双’去，最后我终于又救下了她，终于带着她逃了出来。”

寂寞和冷衣对视一眼，都知道叶海虽说的轻松，可是当时的情况也定是九死一生。

（重复一次，关于叶海和玄衣的往事，详情请参看叶海同学的《叶海和水凝的故事》，与本文抵触的地方以本文为准）

叶海唏嘘一阵，终于又接着道：“最后我托一个叫戚猛的人保护她，可惜戚猛却被酒肉和尚所杀，在我与酒肉和尚决战的时候，我知道了她对我的情意，可是，我……我……又怎能……”

那已是被记忆风干了的地方，在叶海的回忆里，始终也甩不脱那一幕：当酒肉和尚用他那柄天下无双的戒刀，携着劲风劈向叶海天灵的时候，玄衣奇迹般的冲开了穴道，纵身扑到叶海的身前。她并没有机会说话，可是叶海却见到她眼中那一滴苦苦的泪。

许久，再没有人说话。

叶海把茶当酒一般，一个劲的喝个不停。

终于，他也不喝了，怔怔的看着冷衣，道：“我的话已说尽了，你若杀我，不妨现在就动手，我原以为此生只会亏欠一个人，可是算上她，却亏欠了两个。”

冷衣冷冷地看着他。

她手中的那只神兵青雀会随时飞出，要了眼前这人的命。

可是她霍然起身，转身就走。

她放弃了杀眼前这人的打算，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做的是不是错了。

若救人有错的话，那么，什么是对？

若叶海没有接受玄衣的情意是错的话，那么，难道和玄衣虚以委蛇就是对？

既然他心里还有其他的人，那么，谁又能强迫他也像玄衣爱上他一样爱上玄衣？

爱，是什么？

冷衣愈走愈急，却不知何时才能把那凌乱的心虚抛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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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暮雪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心神却飘飘摇摇，怎也稳不下来。

石头那股阴寒的劲气一入他体内，便牢牢的再也驱赶不出，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在轻舟的“天下有雪”下尽丧心神。

水暮雪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现在蝶花盟在他的指挥下已经正式和四海山庄结下了梁子，石头惊走了，若不趁这个机会把轻舟拿下，爱杀这救命的毒药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出现在他水暮雪的手上。

沉稳心神，水暮雪正欲翻身再上，忽然一名蝶花盟人飞跑过来，急急地对着他耳朵说了一番话，水暮雪脸色立刻大变——盟中高手尽出围堵石头和轻舟，总盟却已经被五壶盟攻破了三道防线，直入核心重地。

水暮雪在噩耗和内伤的冲击下脸色白了又白，总算他勉强压制住伤势，心念电转：若现在带人回去，若盟中尚能苦苦支撑，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于既倒，虽伤元气，却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从此销号。若能留下悬念，教轻舟不去找石头而直接去蝶花盟总盟，说不定还能捡回这个机会，擒住轻舟，逼石头交出爱杀。

有了爱杀，命在须臾之间的盟主风华便能尽驱巫毒，带领盟下兄弟重振声势。

水暮雪立刻有了主意，他镇定的立在地上，大声道：“好！李停舟你听着，你的兄弟石流羽已在我的手中，还有那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若想他们活命，三天内到蝶花盟总盟去见我盟主风华！我们走！”最后那句话，却是对楼上的小白小月诸位招呼的。

刹那，随着水暮雪身形一闪，楼上数道人影跟随而下，向着蝶花盟总盟的方向驰去。

只留下快要油尽灯枯的轻舟，一手拄着刀，借力立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