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这就是我杀他的经过。”叶海把最后一口酒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看着寂寞，这么说道。

寂寞没有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叶海与折戟山庄结仇的经过，毫无悬念的经过。

到底是叶海的不该，还是折戟山庄石仁英的不该，还是石仁英儿子的不该？

一个江湖势力的头领，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是不是该杀掉反对自己的人。

一个自命为侠客的人，为了实现自己“不杀”的愿望，是不是该把杀人的人杀掉。

一个破落世家的子弟，为了重振自己的家门，是不是该找杀父的仇人报仇。

一个高傲的自命为侠客的人，见到来找自己报仇的人，是不是该把这个人杀掉。

仇恨，只要存在，就会继续？

那么，水凝怎么办？

忽然寂寞觉得自己的头很大。

水凝怎么办？

再去找另一个完美的男人？

不再找了？

看着叶海远去的背影，寂寞忽然向回到上次见到水凝的地方，再找到她，问问她，问她以后该怎么办。

至少寂寞不知道水凝该怎么办。

忽然寂寞苦笑了一声，他想，水凝不会是要找叶海报仇的吧？

很快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因为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水凝是他的朋友，从她七岁那年和他见面时起，她就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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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大力的推开一扇破烂的门，喊道：“小水凝！我知道你藏在这！”

女孩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蹦出来，大声道：“你赖皮！你偷看！”

男孩子得意道：“哼！我怎么会偷看？我闭着眼睛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因为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虽然我今天第一次认识你，可是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女孩子撇着小嘴，道：“反正你赖皮……就算你知道我在这，也不敢进来抓我，因为你怕黑！”

男孩子道：“我不怕黑！因为我比你还大呢，你都不怕黑，我怎么会怕？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哥哥来了我也可以抓住他，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但是我保证可以！”

女孩子脸色滞了一滞，旋又笑道：“你要是不怕黑，就来抓我啊！你这辈子都不会抓到我！”说着，又跳进黑暗中去。

男孩子忽然笑了，他喊道：“小水凝，要是我能抓到你，你就让我亲亲你！”

一只手默默的伸过来，往男孩子头上重重一击，一个男人骂道：“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个！”

女孩子又从黑暗处跳出来，又笑又跳，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恶人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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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仍躺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若有人看到，一定会惊讶。

谁也想不到，寂寞的脸上，也会现出如此纯洁的笑容。

忽然他轻轻地，如梦呓般轻轻道：“你虽然在拍手笑我，我却一点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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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和蓝水坐在树下。

蓝水忽然笑了，笑的很幸福。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真的。”

“可是我十几次想杀了你。”

“我原谅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没有动手么？”

“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出不了手。”

“错了！”

“哦？”轻舟终于扭头看着她。

蓝水沐浴在月光下，微笑着道：“因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我不能出手，因为，若我动了手，我就不会再见到你了。”

轻舟轻轻一笑。

蓝水继续道：“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死，我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轻舟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么？”

蓝水不笑了，许久，忽然她道：“你为什么非要问？你明明可以猜到。”

轻舟仍旧笑着，他道：“我要问你，因为你一定会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就违背了你的誓言，就只有背叛你的过去。”

蓝水轻咬着嘴唇，表情一荡，却又止住。却听轻舟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背叛了过去，只能有一个全新的自己，你该勇敢的面对，因为我想你这样。”

蓝水沉默了半晌，只知道咬着嘴唇发呆，忽然她站起来，大声喊道：“是她！是冷衣！是冷衣叫我来杀轻舟的！我杀不了轻舟！也不想再去见冷衣！”

轻舟笑了，他仍坐在树下，树上飘落的叶子轻轻沾着他的衣服，他知道，这棵树，真的已经要死了。

那么，树下的他，还可以活到什么时候？

就算是活一千一万年，又能如何？

依旧是夜风呜咽，一株垂死的大树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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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把脚架在桌子上，一晃一晃地看着手中的信，然后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山寨头领急问道：“石大侠哪里去？”

石头一声不吭，一直走出了山寨，背后传来一阵弹冠相庆的声音，大概是土匪们在庆祝这煞星终于走了。

石头不管，他一直往前走。

从三天前派喽罗去找老头子送信以来，这是他最激动的一刻。

老头子要找他比剑。

一剑定输赢，前面几场统统不算数，若石头赢，给他“爱杀”。

爱杀，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头知道，这是一种伟大的东西，虽然它并不实用。

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因爱而杀。

只要得到那东西，石头就一定可以试出配方来，让这俗世中的男女都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杀。

老头子就在前面，他的手里是“爱杀”。

他的面前是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插着两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