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雾被赵珩牵着送进了洞房。
早在成亲的前几日, 长公主就找人布置了喜床, 还找了压床的童子, 小童穿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小袄, 头戴一顶枣红色瓜皮小帽,唇红齿白的,看着就喜庆。
床幔、珠帘、连烛台都换成了大喜的红色。
喜床上铺着上好的锦被,床幔轻薄,束在雕花架子边, 交织成一幅喜庆又暧昧的场景。
大红的喜烛, 把室内映的亮堂堂, 房间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 正是热闹, 还烧了地龙,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冷。 ;
赵珩细细的感受着手里柔软的同心结, 只要一想到另一端的人是齐雾,他心里就软成了一片。
他的唇角不免微微翘起, 略显淡漠的眉眼也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房间里闹喜的人不少, 赵珩舅家、姨母家的表姐妹们都在, 还有几个已经成过亲的表嫂, 她们见赵珩此番模样,纷纷捂嘴偷笑, 有人道:“这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珩哥儿瞧着比从前温柔多了。”
便立即有人接道:“那可不,咱们氤氤那么好的姑娘, 谁娶了氤氤都是他的福分,珩哥儿还不得偷着乐!”
齐雾自小就常在公主府,是以长公主的亲眷们也都知道齐雾的小名,这样大喜的日子喊着也显得亲近。
不得不说,赵珩的亲眷们都很友好,已经开始拿齐雾当自家人看待了,让齐雾心里暖暖的。
赵珩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转眸深深的看向齐雾:“是,此生有幸!”
齐雾没敢抬头,隔着红盖头她都能感受到赵珩落在她身上灼灼的目光。
那视线太过灼热,又太过甜蜜,齐雾的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就像刚得到糖的孩子,想吃,却又不敢吃,只好一遍遍的舔,好细细的回味那美味。
赵珩的话音一落,满室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齐雾刚在软软的喜床上坐下,就听到有人说:“世子,听说世子妃生的极美,不若掀开盖头给咱们看看?”
来闹喜的不仅有女眷,还有几个与赵珩相熟的同龄公子。
赵珩并不是个多大方的人,尤其是涉及到齐雾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所有有关齐雾的东西都偷偷藏起来——她的好,只有他能欣赏。
也只有他,能欺负她。
想到晚间他们就要同床共枕,赵珩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齐雾身上,她还是太小,总要怜惜些,但有些甜头该讨还是要讨的。
这样想着,赵珩舌尖抵着牙齿,露出一个带着轻佻味道的坏笑来。
“想看?”赵珩低低的问。
“自然自然!”齐雾的貌美满京城都知道,因为她是闺阁贵女,出门的次数不多,所以在场的还有没见过齐雾的人,此时不免好奇。
赵珩淡淡扫他们一眼,只是道“自己回家也娶个,让你们看个够!”
这话霸道又护人,明摆着不想把齐雾给旁人看,引起嘘声一片。
不过到底是新婚之夜,不管赵珩心里多不愿,盖头还是要掀的。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旁候着的喜婆端着喜盘走了过来,口中说道:“世子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给咱们看看新娘子了。”
赵珩颔首,修长的手拾起喜盘上坠着红色同心结的喜秤,继而回首,黑眸看向端坐在喜床上的齐雾。
齐雾有所察觉,抱着苹果的手指微微颤了几分,心跳也陡然加快。
周遭人的视线聚在赵珩手里的喜秤上,赵珩闻若未闻,动静轻缓而又庄重的挑起齐雾的盖头。
先是小巧白皙的下巴,而后是那花瓣似的红唇,唇瓣轻抿着,好似开的正盛的牡丹,惑人不已。
光是这张唇,就能让人无尽肖想。
更不消说那双潋滟美眸,长长的睫羽轻轻颤着,掩不住那双眼里的清媚。
只闻众人呼吸一滞,竟是齐齐失神了去。
过了一息,才有人想起来说吉祥话,有了开头,众人也都开始回神,一时间赞美齐雾的话不绝于耳,齐雾听的都不好意思了。
又人说齐雾生的美极,又人说齐雾一身的灵气,还有人说齐雾宛若九天神女。
赵珩也呆滞了一瞬,那一刻,他忘却了室内闹喜的人,直愣愣的看向齐雾,呆呆傻傻的,好似一个被神女芳姿迷住的凡间公子。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齐雾的下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在齐雾的唇上印上一吻,把齐雾闹了个大红脸。
齐雾生的白皙,羞红了脸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美,生生又让不少人看呆了去。
赵珩忽的笑了,他痴痴的看着齐雾,低低道:“真好,好像是做梦一般。”
旁人看到赵珩这样迷恋齐雾,纷纷忍不住打趣,“世子爷该去前院喝酒了,可别被新娘子迷住了舍不得走。”
这样的日子赵珩也没有继续板着脸,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对着众人道:“我若走了,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呦,世子爷又开始护上了!”
齐雾的脸彻底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就在大家以为赵珩要走的时候,他又俯身,贴在齐雾耳边,低哑的与她说:“乖,等我......”
这下子齐雾的脖子都红了,她眨眨眼,绯色的脸颊比她怀里的苹果还要可口。
赵珩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凝视她一眼,这才把视线落在众人身上,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警告。
被他看过的几个人都缩缩脖子,表示不会闹齐雾,赵珩这才满意的阔步离去。
赵珩一走,齐雾理所应当的成了焦点。
好在这些闹喜的人有分寸,没怎么为难齐雾,只是说了些打趣的话而已。
赵珩平素给人的形象太过高冷严峻,以至于当他露出平和的表情时,众人都有些不习惯。
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也没人敢灌他酒,赵珩乐得如此。
喜宴开了一会儿,忽闻外间喧闹了起来,就见管家小跑着过来,满脸的喜色,口中还道:“太子殿下亲临道喜了!”
闻言,长公主和太子太傅赵显齐齐起身相迎,赵珩随后也放下手中酒杯,前去迎接呈炀太子。
大抵是近日政事繁忙,呈炀太子眼下带着一抹淡淡的青痕,他应是刻意打扮过,墨发上玉冠高高束起,看起来颇为精神。
呈炀的脾性一向很好,前来贺喜的众官员齐齐行礼,他随手一拂,笑着免了礼,还道:“今日是世子的大喜日子,我与世子亲若兄弟,自是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说着,呈炀看向赵珩,眼里是诚挚的祝福,又有几分感叹:“如今你也是成家的人了,父皇心里记挂着你的亲事,还想亲自来观礼,奈何政务繁重,我便代父皇前来贺喜。”
天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太医说了不宜出宫,若不然他定会亲自前来。
赵珩颔首轻笑:“谢皇上太子抬爱。”
他这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感谢当初呈炀大方放手,也感谢天子没有插手把齐雾赐婚给呈炀。
呈炀听了,释然一笑,旋即与赵珩玩笑道:“日后世子妃若是生了女儿,我便向皇上请命封个小郡主给她。”
赵珩的儿子自然是要袭他的爵位的,是以呈炀也没有什么好赏的,只好承诺给他的女儿封个郡主。
这其实也是呈炀想对齐雾好的一种方式,喜欢她,便喜欢她的一切,喜欢的她的人,喜欢她喜欢的事物,连她的孩子呈炀也爱屋及乌。
说话间,众人存着呈炀走到了正厅,一旁声音尖细的太监口中大声报唱着呈炀的礼单。
不得不说,天家的宝贝东西就是多,那一长串的奇珍异宝听的众人啧啧生叹,不过也只有艳羡的份儿。
却说呈炀来了,赵珩就免不了喝酒了,等时辰差不多了,赵珩已然一身的酒气。
今日对赵珩来说可 谓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表面上看着微醺,其实心里清醒着呢,下人把他扶着送进洞房的时候,他故意做出一副染着醉意的样子,一步一步的,激动而庄重的走向内室。
这个时候闹喜的人都散了,寒冬的夜色来的那样早,把室内的烛光衬的那样亮。
不过再亮也比不过齐雾大红嫁衣轻轻抬起时露出的一小截皓腕晃眼。
赵珩被结结实实的晃住了眼睛,他顿住步子,只听到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齐雾听到了声音,娇首微垂、白肤染绯,眼睫轻颤,好似一朵月夜里的牡丹,娇羞的待人采颉。
赵珩深吸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他低低道:“氤氤...”
齐雾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赵珩又道:“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说着,赵珩迈开步子朝齐雾走来,竟是看不出醉态了。
齐雾心里又紧张又欣喜,可又怕赵珩一个没忍住真的把她要了,她如今毕竟才十四岁,于是她启唇,嗫嚅道:“母亲,母亲说了等我及笄了才能...\"
话未说完,就看赵珩坏笑着挑起左侧眉梢,略带轻佻的看着齐雾:“才能什么?”
齐雾霎时就明白过来,赵珩这是故意在引她说那事,一时又羞又恼,便别过头去不看赵珩。
只听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齐雾心知赵珩也坐在了床畔,但是她不仅没有理赵珩,还往里面挪了挪。
赵珩轻笑一声,捉住齐雾的小手:“怕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盼了那样久,还不许我收些利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