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怎么这样啊……”
在场的,上至皇帝下至侍卫都在心里叹了一声。
随即,便听有几位上位之人先怒了起来。
“贺兰!”
“孽障!”
“贺兰道长!”
楚律、楚徊、贺兰淳齐声道。
方才那场别开生面的闹剧很是叫贺兰淳大开眼界,心知不管是楚徊还是楚律都要以礼待他,因此他比其他看戏的人都要淡定从容,但此时这笑话乃是在自己心中聪颖过人又斯文儒雅的儿子演的,贺兰淳不由地就羞恼起来。
贺兰辞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先冲贺兰淳笑道:“父亲,新年好,恭喜发财。”拱了拱手,又一一对楚徊、楚律等人道声新年好。
石清妍巴巴地磨蹭到楚律身边,低声说道:“王爷,臣妾为了你把皇帝都得罪了,如今臣妾只能依靠着你了,还请你怜惜。”
“……”楚律哑然,虽知贺兰辞肯帮石清妍演这场戏必定是另有原因,不会像何必问一样胡闹,却不由地怒道:“怜惜你大爷!”
“可惜了了,臣妾没有大爷。这边有一个亲哥,请王爷一样怜惜。”石清妍笑嘻嘻地说道。
石漠风将头压低躲在何必问身后,瞥了眼何必问,心道定是何必问将自己的话跟石清妍说了,不然石清妍怎无时无刻不忘踩他一脚,自己不该低估了他们那对“知己”彼此间的情谊。
治死她!楚律心中有道声音平空传来,仿佛是九泉之下的先帝显灵指点他除了这祸害,手握拳又张开,终归是压抑住了抽她一巴掌的冲动,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又抿了抿嘴,看她就这么眼巴巴地仰头看着自己,心里的怒气一泻,问道:“你当真这样怕本王有了别人就不要你了?”
石清妍忙点头,“臣妾很怕。”
“给本王滚到一边去。”楚律因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些恶心巴拉的话,此时有些觉得丢人,冷声呵斥石清妍站到自己身后。
石清妍笑道:“等一会子再滚。”
楚律一怔,便忽地听贺兰辞喊道:“不想死的都蹲在地上。”
一声下去后,信贺兰辞的,比如石清妍、楚律、何必问等人忙蹲了下去,何必问倒真是石清妍知己,蹲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拉了石漠风,又爱幼地示意余家兄弟也蹲下。
贺兰淳被贺兰辞拉倒后,心里也疑惑这是怎地了,正待他疑惑之时,却见原先手持刀斧威胁楚律的那群人不急着杀楚律,反倒向楚徊这边涌来。
顾漫之一怔,尚未醒悟过来,便见一柄大斧子向楚徊迎面砍去。
楚徊头顶上的头发发根都吓得立了起来,却见那人就握着斧子当着他的面倒下,再看,却是蹲下的石清妍连射了两箭。
“快趴下。”石清妍喝道。
此时楚徊、郑将军等人顾不得仪态,忙都趴下,只见许多支箭从院子后面射出来,不一时,站着的,那些的蒙面歹人便全部中箭倒下,楚徊的侍卫有些没蹲下去的,也遭了池鱼之殃,顾漫之也因逞一时英雄,腿上中了一箭,至于王锵,看出贺兰辞是要射杀那群歹人后就及时蹲下,但却莫名其妙地不知被谁连踹了两脚,因这会子事急,要追究,也不知向谁追究。
“留下两个活口,其他拉的出去埋了。”贺兰辞待弓箭手停下后,先站起身来看了眼地上蹲着的众人,瞧见楚律背靠着石清妍捡了斧子砍那些许几支落到他面前的箭,石清妍靠着楚律弩上还搭着箭,顾漫之压在楚徊身上护着他,楚徊急着将被顾漫之压歪了的冠子扶正却又被压得动弹不得,王锵、郑将军两个抱着头,何必问窜得最远,贺兰淳无波无澜地看着他,还有方才余问津急着讨好他,也做出替他挡箭状……心道果然是看清各人心性的大好时机,看来石清妍跟楚律两口子是十分信赖彼此的,顾漫之此人当真忠心,但忠心的不是法子,比如此时,等楚徊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时,定要埋怨顾漫之害得他在贺兰淳等人面前丢了脸面。
那群早先手持弓箭的猛士听了贺兰辞的话,忙去拉地上的人。
“三哥,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徊站起来问道,费力地扶了扶头上金冠,奈何此时没有梳子,虽摸到头发有些乱了,却也不能细细梳理,猜不透这场变故到底是怎地了,见贺兰辞的人要搬人,便叫顾漫之去挨个看过。
顾漫之一一揭了那些人的面罩,回道:“陛下,只有两人是咱们的人,其他的……”因怀疑是楚律叫人换了人,便看向楚律。
楚律也一头雾水兼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原当那些拿斧子的是自己人,谁知竟然是旁人——若是他的部下,贺兰辞是万万不会发令叫人拿了弩箭射杀他们的。看着一地的尸体,心道这年的开头就不好,只怕来年要多灾多难了。
“陛下可明白方才的事?”方才躲得最远的何必问此时回来,便有意深沉地问楚徊。
朕明白你大爷!楚徊心里想学着楚律那般狠狠地骂一声,但终归做不来那等事,后背是一层冷汗,经风一吹,不禁哆嗦一下,于是勉强和气地笑道:“请何公子指教,方才的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嫂嫂又是如何一回事?”莫非是叫他改了律例,昭告天下人,男子纳妾女子可要求和离?不然就要杀了他这皇帝?
何必问说道:“陛下可看明白方才陛下已然置身于险境,若是没有必问知己、贺兰,陛下此时已然要命丧当场。”
“……何公子是叫朕谢过你们不杀之恩?”楚徊才刚以为自己稳稳地压制住了楚律,不想转眼间,却又成了这样。
贺兰辞说道:“事不宜迟,还请陛下快马加鞭早些回京。有心之人妄想打着太后的幌子意图假借营救陛下之名,行杀害陛下之实,且又想将罪名嫁祸给我们王爷。”
“何人?”楚徊眯了眼,因才上了当,又小心地问:“可有证据?你又如何知道他们妄想杀害朕。”
“正是因没有证据,是以小道才放了这群黑心之人进来,为的就是叫陛下亲眼瞧见这些人要做什么事。”贺兰辞理所当然地说道,仿佛在说楚徊若不信砒霜有毒,便立时叫他亲口尝一尝,他若还不信,就叫他再吃一口。
“……你是如何察觉到的?”楚徊心有余悸地问,有两个是顾漫之认得的,那便是这两个是叛徒,勾结外人一同要谋害他。
“小道想去跟石将军商议围攻熙王、颐王一事,路上听属下说陛下的暗探发生内讧,死了不少个,一时好奇,又听道上好友说从上京沿路到益阳府,多了许多来历不明之人,且其中一伙人拿出十万两银子请小道好友借出手下追杀一清秀瞎子。小道心觉此事蹊跷,又想起那清秀瞎子……”
“朕并非瞎子。”楚徊阴沉地说道,此时也顾不得去瞪一眼害他伤了眼睛的人。
“但小道闻言便想到了陛下。”
楚徊心里一恼,因还要听贺兰辞说下去,只能忍了。
贺兰辞从怀里掏出一布帛,展开,却是一个跟楚徊十分相似的画像,“追问好友,果然得了这画像。小道又打听京中之事,恰又听说京中谣传陛下耽于美色,前往益阳府祭奠先锦王妃,被锦王恼羞成怒杀害。朝中文武百官,也有不少人劝谏太后另立新君以安定民心。若到了十五陛下再不在京城露面,只怕有些人会逼宫也不一定。眼下魏国乱的很,多少人指望着浑水摸鱼。是以,小道急于说服陛下,便将计就计,引他们进王府。”
楚徊手心里冒出冷汗来,眸子微动,心里气贺兰辞竟然用这法子来“说服”他,方才险些他就死在那黑心之人手上了;但这一条命都是从贺兰辞手上捡来的,又如何能怪得了他?若没方才那一出,他是万万不会相信贺兰辞的话。
“陛下,快些回京吧,路上小心一些。”楚律说道。
楚徊喉咙哽住,说道:“多谢三哥。”
“陛下,他们会杀了咱们的人,大抵也知道咱们人的联络法子,只怕回京的时候,不能用他们……”顾漫之难得聪明一回地说道。
“请贺兰先生借了朕人,待朕回京后,定将他们奉还。何公子叫人送朕回京吧,郑将军、王大人与朕兵分三路回京以掩人耳目,漫之留下,与贺兰大人一同审问那两个活口,务必问出到底他们是受谁指使。”楚徊冷着脸说道,贺兰辞不去处置亘州府那等大事,却跑来益阳府,定是为了要紧的事,倘若只是为了做戏叫他赶回京城猜忌心腹之人,那贺兰辞就枉担了文武双全之名;况且,若是他们这些人想对他不利,也不必闹出这么大阵仗,毕竟他人就在锦王府,若弄死他这皇帝实在容易。
顾漫之忙道:“陛下,属下不放心……”
“贺兰道长的人你也不放心?看来不能明着回京,只能借了贺兰道长的道上的人回去了。”楚徊对那“道上”二字的理解,便是土匪山贼,早先他定不信贺兰辞这等世家子弟会跟那三教九流之人称兄道弟,但既然贺兰辞头上都能长虱子,又遑论旁的?况且,顾漫之本该一早就察觉这些人并非他们的人,却要等那些人杀过来了,他才醒过神,可见,自己若再用顾漫之,终有一日会死在顾漫之手上。
“听朕派遣。”
“属下遵旨。”顾漫之不放心地说道。
何必问笑道:“陛下放心,必问一早准备妥当了。”
楚徊点了点头,又瞅了眼贺兰淳、余家兄弟还有听到动静赶出来的余君言、秦柔,一咬牙,将身上的披风一甩,掐算着北边雪大,若不及早赶路,就不能在十五之前京城,想着便随着何必问向外走。
余君言、秦柔二女只看地上那血迹就知今晚上的事非同小可,自然识趣地不敢提出跟楚徊走的话。
秦柔倒还好,毕竟她原本就算是锦王府的人,余君言一边为楚徊忧心,一边却知等楚徊走了,她就彻底落入楚静乔手上了,一边更恨石清妍、楚静乔,心道若是她的手没受伤,此时不怕做了楚徊的累赘,倒是能跟着楚徊一起回京。
楚律、贺兰淳等人跟在楚徊身后,一起送他出大门。
楚徊见马匹、马车等物全已准备妥当,经了方才那一遭,心知楚律与贺兰辞一般心思,是不乐意叫旁人做了新帝的,因此也不怕贺兰辞害他,与众人略说了两句,便急匆匆地上路了。
楚律见贺兰淳瞄了眼他的脖颈,便悻悻地瞪了眼身后,见石清妍早回去歇息了,脖子上的伤口疼了起来,对贺兰淳说道:“还请贺兰大人回去歇息吧。”说完,一怔,留客天里腥风血雨尚未收拾干净,哪里能住得了人。
“……锦王妃一直都这么个性子?”贺兰淳跟楚律客气了一声后,看也不看贺兰辞,单问何必问,心道方才楚律的脸色他是看得清楚的,楚律对今晚上的事并不知情,但他不知情,贺兰辞却能调动府里的侍卫,可见楚律当真对贺兰辞信赖的很,便是如今,饶是他善于察言观色,也不见楚律因贺兰辞此举对他流露出忌惮之色。
何必问忙笑道:“伯父,必问知己一直都是这样通透。”
贺兰淳哧了一声,摇了摇头,心道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受得了这般通透的女人,想着,便谁也不看地沉声道:“不孝子,随着我去。”
贺兰辞笑道:“父亲,你瞧你瞧。”说着,将袖子撸起露出手臂递到贺兰淳面前。
贺兰淳扭过头去不看,贺兰辞又将手臂递到他面前,“你瞧你瞧。”
贺兰淳耐不住他纠缠,瞥了他一眼,心里登时吓了一跳,只见贺兰辞白嫩嫩的臂膀上血淋淋一片,在几盏灯笼下看得也不甚确切,“……方才伤着了?”
“嗯。”贺兰辞重重地嗯了一声。
“……上了药再来见我。”贺兰淳说道,却也不惧留客天血腥味还没散,又向留客天去。
“叫必问也瞧瞧?”何必问拉了拉贺兰辞的袖子。
贺兰辞将袖子一抽,低声道:“这血是鸡血。”
“可是知己选的那只雄赳赳的公鸡的血?贺兰,那可使不得,那鸡还要替你拜堂呢。”何必问戏谑道。
楚律清了清嗓子,心里大抵有些明白为何楚静乔会喜欢贺兰淳,这贺兰淳看似严厉,却还当真是个慈父,若是楚静乔敢当着他的面一直念叨“你瞧你瞧”,他定要一巴掌扇歪她的嘴。一路有些尴尬地领了贺兰辞、何必问进了他的书房,到了书房内,听人说顾逸之、司徒尚赶来了,便又叫这二人先去处置留客天中死去的人。
坐定之后,贺兰辞看楚律眼神古怪地看他,便笑道:“王爷?”
楚律蹙着眉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兰辞心知对不住楚律,害得他丢了这么个大人,堆着笑说道:“就来了两日。”
“为何不告诉本王?”
贺兰辞堆着笑讨好地看向楚律,干笑两声,说道:“王妃说让王爷意外一些,皇帝才不会以为是咱们合伙诈他。”
“王妃怎会先知道你回来了?”楚律很有些郁闷,就如楚徊恨不起贺兰辞,如今面对贺兰辞,他也很有些无奈;贺兰辞回来他该是最先知道的才对,谁想石清妍人在后院竟然会先知道。
“小道先回了西院,西院的兄弟就吵着说伙食不好酒肉不够,就叫人捎话给王妃,叫王妃给加菜叫王妃拿了她藏着的好酒来,王妃不肯,一个兄弟就说小道回来了,叫王妃痛快点别磨叽,赶紧把好酒好菜拿过去。”贺兰辞堆笑道。
“……就这么简单?为了点酒菜?”楚律疑惑西院那群粗犷汉子何时跟石清妍这般亲近,竟然还叫她别磨叽送了酒菜过去,随即又有些懊恼,就如今日石清妍闹这么大只是为了他要纳妾一般,此时知道他这般被石清妍戏弄,只是因为自己早先将府库大方地给了石清妍,于是府库里的百年佳酿也归了石清妍,于是那群好酒之徒,就一个个地唯石清妍之命是从了。
“王爷是知道他们在关外无拘无束惯了的,虽回来了,但到底是野惯了的,王妃的性子正合了他们的胃口。”
楚律哭笑不得地疑惑道:“到底是哪里对了他们的胃口?”
贺兰辞略顿了顿,说道:“从翠墨奉王妃的命抓了虱子丢在留客天的时候,就对了他们的胃口。”
楚律咳嗽两声,有些被呛到了,又气恼地问:“即便如此,若只是为了叫皇帝明白他自己的人要害他,为何又要叫王妃演出前头那场戏?”想到自己当着众人面说的话,不由地双眼冒火地瞪向贺兰辞。
贺兰辞心道楚律不也乐在其中嘛,心里虽这般想,嘴上却还是给楚律留了台阶:“是王妃执意要求的,据说王妃得知王爷有心纳妾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肝肠寸断。”
“当真?本王怎么瞧着她原先当真有了要走的念头?”贺兰辞的话熨帖的很,且正合了楚律的心思,就如上回子石清妍拿了弩射他一般,在楚律心中,只要石清妍是为了他,恰到好处地痴狂一番也是能够的。
“都说了肯定是伤心了。”贺兰辞摇了摇头,叹道:“王爷不知,小道在关外的时候,每换一个地,就有一群相好要死要活地装着要杀了小道的马烧了小道的衣裳。”
何必问许久不曾开口,此时也不由地抢着说道:“是呢,必问从江南过来,还有几个侠女持剑要……”
“天晚了,贺兰收拾妥当了,便也去歇着吧。”楚律说道,强压抑住内心要寻了何必问秋后算账的冲动,急着要去寻石清妍算账,回想着那一句句老小子,不由地咬牙切齿,他正值壮年,偏在那女人嘴里就成了老小子了。
贺兰辞忙道:“王爷,还有一事,王爷万万不可跟钟将军联姻,瑞王妃已经请人跟钟将军说媒,且瑞王十万兵马留在燕回关,粮草等陆续运去,并无撤回中洲府的打算。钟家与瑞王府的亲事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了。中洲府此时兵马不多,且瑞王爷还有意要得了中洲府东北边的地,是以,小道猜测,待传出钟将军府与瑞王府的亲事后,瑞王爷为了依旧跟王爷共进退,叫王爷心甘情愿令陛下将东北的地给他,定会先开口让出燕回关一半给王爷。王爷只需稍安勿躁,万事等候瑞王决断就是了。”
楚律闻言又有些惭愧,汗颜道:“本王以为钟将军尚有一子留在锦王府,便不会设计本王呢。”
“王爷如此想也是人之常情,一山不容二虎,钟将军看重王爷,但也想借着王爷之力逼瑞王兵马退出燕回关。”贺兰辞慢慢地说道。
何必问哎了一声,看楚律因贺兰辞的话惭愧起来,便接着将自己的风流韵事说完:“要留下必问,必问冷声道‘必问岂是寻常男子,会为尔等的美色动摇?必问心怀天下,要去接济天下。’”
“于是那几个侠女惭愧的了不得?”贺兰辞戏谑道。
“俗人,俗人,于是那几个侠女每每见了必问,便定要拿出一面菱花镜遮住自己的脸,叫必问看见那镜中之人,然后止步在她们面前。”何必问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眼皮,手上一僵,又将手放下。
“肿了。”贺兰辞说道。
何必问闷闷地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心道自己这脸肿的不成样子,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楚律看何必问懒洋洋地出去了,又听外头顾逸之、司徒尚过来了,便请了他们二人进来,先对顾逸之说道:“逸之,贺兰说燕回关不需咱们怎么费心,跟钟将军府联姻的事作罢,日后莫再提起,将钟将军的儿子送去燕回关后,你就去帮着王钰,可好?”
顾逸之虽没亲眼瞧见留客天里的事,但听人提了一句留客天出事的时候,石清妍也在,且在留客天里楚律就说出不再纳妾的话,心知石清妍又胜了一局,也巴不得出了益阳府躲上几日,因此忙说道:“属下立刻回去准备,明儿个一早就去寻王先生。”
司徒尚人才回了益阳府,并不知这顾逸之为何听楚律这般吩咐就感激地看着楚律。
“司徒,你且在家再歇息几日,出了十五,便也去帮着王钰,此次,咱们益阳府定要吞了亘州府不可。”楚律发话道。
司徒尚忙道:“属下遵命。”
这边正说着话,忽地传来门外翠墨求见的声音见。
须臾,翠墨有些可怜兮兮地进来说道:“王爷,沉水姐姐说王妃准备好了热水药粉,等着王爷回去敷药;王妃还说,顾先生劝说王爷向钟将军提亲这事,顾先生显得太急于求成了,这般不好,迟早要误事,顾先生抄了大悲咒一万遍,牢牢记住君子十年磨一剑,如此指不定下次劝说王爷纳妾能够成功。”说完了,又小心地道:“这都是沉水姐姐说王妃说的,小的一个字也没敢改。”
顾逸之原本提心吊胆地想着石清妍这么快就杀过来了,心里已经准备着如何求楚律劝石清妍放过他,此时听翠墨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这事了了,不由地心里一坠,反倒失落起来,吸了口气,心知若是这回劝楚律纳妾的人是贺兰辞,石清妍定不会放过贺兰辞,这般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乃是因自己还不够资格,忙问楚律:“敢问王爷,与钟家联姻为何不可?”
楚律看顾逸之一副虚心请教模样,便将方才贺兰辞的话说了,说完后,便劝顾逸之:“你莫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独你,便连本王也险些被这等好事冲昏了头。”
顾逸之惭愧道:“委实是属下才过急切了,听得这消息便赶来劝王爷。”若是能细细将燕回关的事想一想,他定然不会急着劝楚律答应,怪只怪他总想叫顾漫之回京之后告诉京里的顾家人他在锦王府是如何地得楚律重用。
“罢了,莫再提这事了,你且回去歇着吧。”楚律说道,看顾逸之垂头丧气模样,一边想着石清妍委实聪慧,早先他还怕石清妍做出什么事来叫他失了人心,毕竟向他劝谏,原就是顾逸之的事。想完,不禁头皮一麻,心道石清妍肯放过顾逸之,那就是要加倍对付自己呢,也不知自己去了蒲荣院,她又要使出什么手段来。
“王爷可有什么喜事?”司徒尚忽地看见楚律勾着嘴角兀自发笑,便忙问道。
贺兰辞、顾逸之双双看了眼司徒尚,却没言语,心道司徒尚再过一个月就不会问这蠢话了。
“咳,新年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楚律咳嗽一声,端正了面孔,心道司徒尚定是看错了,他哪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