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雾山出来后,江雪就直接结束了这一次的江湖之行。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接下来她就是要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没功夫去操心其他人。
回到闽城,
江雪就开始忙碌起来,从确认粮草,医药,金钱还有后勤,再到一应的军队大军,和幽州的合作,在帝都那边的布置,还有从玉无缘手里接手的断魂门以及蛩蛩与距虚的军队等等一应的事务。
忙的一批。
哦,顺带的提一嘴,玉无缘因没有办法破除雁归阵,人也没能走出雾山。
而另一边,
被江雪抢走了社稷堪舆图还被戳破了自己隐藏身份的丰兰息和风惜云,他们中的药,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还挺寻常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内功也终于恢复的七七八八,身上虽然还有残毒,但只需要喝上两贴解毒汤也就没事。
不过丰兰息和风惜云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原因也很简单,
两人的马甲都掉了。
黑丰息,真实身份是雍州嫡出的二殿下丰兰息。
白风夕,真实身份是青州嫡出的惜云公主。
丰兰息想到自己还曾经当着白风夕的面,不止一次的和她表态,说自己爱慕的人是惜云公主,他就觉得尴尬到不行。至于风惜云也是一样,她虽然是猜测黑狐狸的身份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他就是雍州的二殿下。
不过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两人,
尴尬过后,很快也就淡定下来。
毕竟对他们来说,相对于尴尬的局面,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风惜云还好一些她来雾山的目的是找师父,如今雾山虽然坍塌了,不过根据侍者的说法,师父他们早在她和丰兰息通过试炼的时候,就已经被放下山。
应当是无事的。
倒是丰兰息他的麻烦就要大一些。
他先前之所以能出雍州,是因为雍王把一桩任务交给对方,就是买卖战马的事情。
就这件事而言,
看似是对儿子的看重,但实际不是。
因为雍王给的买马的钱远远低于马匹现在的价格,而且还想要买好马。
这并不是在考验丰兰息,而是在打压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罚他。
不过丰兰息这人也确实有点本事,
当即就找上了马家。
这马家是以御马术扬名,先前断魂门也有打过他家的主意,不过却被江雪的人提前布置准备,直接是收拢了马家。
丰兰息通过隐泉水榭想要达成生意,自然是可以,只是这价格就是江雪说了算。
比市价还要高三成。
丰兰息这边自然不能愿意。
他手里的钱本来就不够,不过江雪这边也给出一句话,有钱就买,没钱滚蛋。
少叽叽歪歪的和她扯那么多。
因江雪这边坚决不松口,丰兰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另找其他家。
要不就说丰兰息的运气还不错,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虽然说这批马不如马家这边养的来的出众,只算一般,不过就雍王给的钱,能置办下来已经不错。
本来置办完马匹的事情,丰兰息就该回雍都的。
不过半路上知道了风惜云入雾山的事,他出于担心,便让钟离寻了个借口,说是到东疆那边有点事办理,拖延一下时间。
其实他是想多了,雍王并不care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丰兰息的关注还不如那批马呢。
不过丰兰息这边也要尽快赶回去,因为雍州朝会的事,作为雍州的二殿下,若是丰兰息不出现的话,行为就有些太过,若有要务在身也就算了。但很明显马匹的事已经结束,马都已经到了,他这个人还没到。
太说过去了。
不说雍王如何?
就是和他处处不对付的三殿下丰莒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若是不趁机给丰兰息安上一个藐视朝政的罪名,他就不是丰莒。
只是丰兰息这边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朝会。
他又没什么正当的由头,只能跪地请罪。
最后,
在三殿下丰莒的推波助澜之下,雍王更是生气,在朝堂上把丰兰息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把他禁足到府里,不许外出。
丰兰息既是委屈又无可奈何,连手下人也为他抱不平。
他家公子才解决了马匹的问题却因为一点小事被责罚,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听了想要发笑?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开冬在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冷笑一声,想到往事,他的眼眸更是一片幽暗。
人和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站在不公平的两端。
有的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却又觉得不够,觉得自己凄苦,其实无非就是事事没有如他的意,总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少罢了。
这种人,说穿了,不过是贪心不足,却在哪里讲什么公不公平?
真是听人听了就可笑。
知道开冬的心结所在,便是暮商也敛声不说话。
当下,
立刻就转了话题:“少主有言,让你现在去雍州那边帮芳岁和暮冬。”
语气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知道你的心结,所以到了那边,千万忍住,记得听芳岁姐的话,不要私自行动,若是坏了少主的大事,饶不了你。”
“我是莽撞,但又不是轻重不分,知道了。”开冬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暮商在临走前,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
“距离你大仇得报,不远了。”
……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间着实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当其中的就是幽州和冀州联姻了,幽州公主华纯然和冀州世子皇朝缔结了姻亲,不日就要成婚了,而幽州和青州相邻,两州也素来有旧怨,如今幽州冀州联合,不管是幽州王还是冀州王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必定不会放过青州。
保不齐会大举进犯。
但青州王的身体却日渐愈下,御医诊断,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的时间,青州王的大限便已经到了。
这个消息他虽然瞒的掩饰,但依旧还是有不少人听到风声。
青州王身体不好,世子风写月便正式的开始接手朝政,为继承王位做准备,青州王还写了信让多年未归的女儿风惜云回来。
不过这封信却叫江雪截了下来。
“总归都是要死的,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江雪想到原身在死前,也没有见到便宜父亲闽州王,听说他自刎后,尸体也没能保全,被帝室那边下令,以叛国罪名五马分尸,最后被扔到乱葬岗。她后来虽然去找过,但已然过去多年的时间,乱葬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尸}体多,早就已经找不到。
她既是如此,
那么仇人自当和她一样,才能感同身受。
再有就是雍州那边在芳岁和开冬的努力下,局面已经发生了大变化,大殿下丰苌被亲生母亲利用要对付丰兰息,不过丰苌自幼是丰兰息的母亲抚养,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丰苌不愿意,最后断了双腿,已经彻底的退出了世子之位的争斗。
剩下的丰兰息和丰莒的争斗已经是摆到明面上,丰莒虽然狂妄自大,心性也狭隘,但论到小手段,没人能比得过他,更何况还有母妃百里氏为他谋划,又有雍州王不喜丰兰息,到也叫他和丰兰息斗得旗鼓相当。
从明面上看,还是他占了上风的。
“让芳岁把倚歌王后的死和百里氏有关的线索,透露给丰兰息身边的人,不用多给,只给一个头就行。”江雪想着雍州的局面,觉得也是时候了。
暮冬应了一声,自是去办。
另外一边,
偶然间知道了母后的死并不是郁郁而终,很有可能是被百里氏所害,这个消息让丰兰息一下有些慌神,不过丰兰息虽然震惊,却没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毕竟百里氏的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尤其是在这半年来她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他本身又有隐泉水榭在手,
想要调查二十年前的事,虽然是难了一些,但也不是没可能。
很快就查到了一事,就是杜纤娘。
杜纤娘就是当年帮着百里氏给倚歌王后下}毒的人,受到百里氏的趋势,在帝京隐市购买了牵机毒,这是一味宫中奇毒,让中者生机渐渐消散,是一种慢性毒,光凭借把脉的话是压根就查不出来。
说起来也是老天向着百里氏,
刚好那段时间倚歌王后产子,和雍州王也发生不快,夫妻二人多有争吵,倚歌王后整日郁郁寡欢,所以她后来死了,也没人怀疑她是中毒而死。
只当倚歌王后是郁郁而终。
丰兰息在确认这个消息后,心里自是难受,并且他怀疑雍州王早就已经知道,不过他心向百里氏,才装作不知道,他到时候该如何面对?
已经和丰兰息定情的风惜云却安慰丰兰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丰兰息也不是软弱之辈,杀母之仇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必定要将百里氏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要他们自食恶果,要为母后讨个公道。
百里氏也确实有手段,知道丰兰息查到牵机毒,便知道她自己谋害倚歌王后的事藏不住,心里惊慌不已。又有同谋王相鼓动百里氏,说是丰莒此时在南蛮清剿匪徒,手里握着不少兵马,若是在雍州王寿宴上,动一下手脚,叫丰莒以请鞠策的名义擒拿丰兰息,到时候丰莒别说是世子之位,谋划得当,他可以直接成为雍州王。
嗯,其实就是让百里氏谋反。
百里氏一听也是心动,不过谋反兹事体大,一个不好,那可是连累九族的事,她需要好好考虑。
王相从宫中出来,回到府里。
挥退了仆人,对着屏风后面的人影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据时,不管成败,都要保我王家全家。”
“放心,我答应的事,从不妄言,只要无作恶的人,自是可以平安无虞,甚至他们之中真的有才的话,少主也不吝重用,到时候你王家说不得依旧可以维持如今的风光无限。”屏风那边传来了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音调,声音怪异,但说的话,听在耳朵里,却莫名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王相想到自从世子之争开始,他支持的百里氏和三殿下,看似占上风,但作为混迹朝堂二十余年,为相也有十余年的王相却看出来百里氏和丰莒是在下风。
若真的让二殿下成了世子,下一任的雍州王,那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再者,这些年他帮着百里氏做了不少恶事,端看二殿下的行事作风就知道,是个眼里不柔沙的人,到时候岂不是要王家全家都赔进去。
再有他的身份原也算不得清白。
他便开始想后路,
还没想出保全全家的计策,就有人找了过来。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毕竟是做叛将,到时候要在史书上落下污名。
不过王相是苦出身,相对于污名来说,他更识时务。
身后名和阖族的性命相比,自是后者更重要。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身后名不身后名,他又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