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
“再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是各大世家弟子前来听学的日子,准备的如何了?”蓝启仁跪坐在台案前,开口问道。
只是他的话落音好一会儿,也都没有听到蓝曦臣的回答。
眉头轻皱了一下,随机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似有些失神的侄子,他的目光正盯着腰间挂着的那方玉佩,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蓝启仁不由的轻咳两声。
“叔父。”蓝曦臣这才回神,在对上蓝启仁略有些不满的神情,立刻起身,执手行礼,声音略带着些羞赧:“一时失神,还望叔父见谅。”
蓝启仁捋了捋胡子,道:“知道你心中担忧,但也不可误了正事。”
“是,谨记叔父教诲。”蓝曦臣如玉的面颊上不由的浮现一抹红晕,忙回答说道。
蓝启仁却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别看他如今答应的好好的,但转头还是会忘记的,自从侄媳妇前些日子回夷陵,说是要处理一些事务,如今已经有将近小一个月的时间。自那天起,他三五不时的就能看到失了神的侄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走神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让蓝启仁不知道该说他什么的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
蓝曦臣结束了和蓝启仁所有的探讨,从雅室里走了出来,只是才踏出房门,迎面便碰到了蓝忘机。
笑道:“忘机回来了。”
“兄长。”蓝忘机拱手开口说道。
“此次除祟可还顺利?”大概在三天前,平城那边有极厉害的鬼怪作祟,伤了不少的百姓,蓝家接到求救,蓝忘机便带着家中的几个弟子前去除祟。
“顺利。”蓝忘机轻轻点头。
蓝曦臣含笑道:“顺利就好,这几日辛苦,和叔父回禀后,好好休息。”
“是。”蓝忘机抬眼看着蓝曦臣,“兄长。”
蓝曦臣刚刚抬起了的脚,又停了下来,回头,目露些许疑惑:“忘机,你可还有事?”
“兄长,这些时日,似有些不妥?”蓝忘机微微的垂眸,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担忧和疑虑:“可是在担心长嫂?”
都道最了解蓝忘机的人是蓝曦臣,但同理,蓝忘机又何尝不是最了解蓝曦臣的人。
这段时间蓝曦臣的心不在焉,他也是看在眼里,略一想,便也明白。
“兄长可寻。”
想了想,蓝忘机又补了一句。
蓝曦臣知道蓝忘机的意思,是说他若是实在担心,可以去寻江雪,垂眸笑了笑:“无需担心,阿雪昨日已经用通讯符与我说过,最迟后日,她就会回来。”想到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他的耳尖不受控制的就红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神色也越发温柔和熙起来。
“恩。”蓝忘机看到蓝曦臣此刻的表情,这才点点头,抬脚走进了雅室。
……
是夜。
已经快要接近亥时,蓝曦臣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睡意,覆膝端正跪地在台案前,执笔正在宣纸上抄写着什么。
只是忽而却有些失神起来,紧接着便停了笔。
细眼一看,便见他刚好抄到那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句诗词。
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不由的失笑,低声呢喃:“阿雪,再快些回来吧。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时漏,马上就要亥时,便把东西收拢了一下,准备休息。
“我刚才可有听到哦。”就在这时一个轻柔带笑的声音忽而就在房间里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蓝曦臣猛然抬头,就看到自己思念了多日的人,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明眸如水,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
脸上的笑容更大,快步的走了过去,那急切的模样,哪有平日里半分雅正端庄。
一把把人搂入怀中:“阿雪。”
“我刚才好像听到某人在念叨,说是想我了。”江雪也伸手环住蓝曦臣的腰,笑嘻嘻的抬头看着他,“……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蓝曦臣的性情温润内敛,脸皮也不似江雪这般厚,诸如我爱你或者我想你这样直白的话语,即便是只有他们两个,他也是很少说的。
“真的。”蓝曦臣抱着江雪,鼻尖徐绕着淡淡的药香,心中瞬间心满意足,点头说道,“你都走了快要一个月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用通讯符联系的次数也不多。
江雪环住他的腰:“对不起嘛!处理完事情,刚好又碰到有凶尸作祟,碰不上也就罢了,既是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这才耽搁了一点点时间,不然的话,我早几日就能回来了。”说着微微仰头,定定的看着蓝曦臣,“…不过我一忙完,就连夜赶回来了。是不是很乖?”
蓝曦臣低头,和江雪额头相抵,轻柔的声音里都是宠溺:“恩,我家阿雪最乖了。”
“我这么乖,那有没有奖励?”江雪笑道。
“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雪的双手本来是环着他的腰,这时,却改搂住他的脖颈,往他耳边凑了凑,低声道:“公子如此秀色可餐,不如以身相许吧。”
“好。”蓝曦臣的声音瞬间就暗哑下来,目光也沉起来,似带着一丝掠夺的意味,然后低下头。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来到了床榻上,衣服丢了一地。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自是红被翻滚一整夜,今夜注定无眠。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很快便到了蓝家听学的日子。
这几日里,一向清净的云深不知处,伴随着各个世家弟子的到来,多了几分的热闹。
“怀桑。”江雪刚从彩衣镇回来,在门口碰到几个穿着印有兽头纹图案的衣衫,正是聂家的弟子,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涩锦袍的清秀少年。
“夫人。”两个守门的蓝氏弟子连忙行礼喊道。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一道行礼,清秀少年在看到江雪,精神倒是略好了些,行礼道:“阿雪姐姐。”
“你咋又来了?”江雪看着清秀少年,语气感叹的说道。
这少年叫聂怀桑,乃是清河聂家宗主聂明诀之弟,和其兄长年少成名不同,聂怀桑在修炼一道,天资奇差,却又喜欢画扇捉虫逃学摸鱼,所以他一直到如今也都还没有结丹。
偏生他哥哥聂明诀对他管教很严,自己没时间,便把他送到云深不知处来听学,本想着蓝家规矩多,期望他能多长进些,却没想到他依旧懒散,今次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蓝家听学,前两次课业都没过。
聂怀桑苦着一张脸:“我不乐意来的,但我哥他非要我来,还说这次再不及格,就打断我的腿,我能有什么法子。”
“可怜的娃儿。”
“阿雪姐姐,要不然……”聂怀桑忽然转了转眼珠子,似想到什么一样,凑到江雪身边,声音都低了下来,“…你帮我和泽芜君求求情,能不能让泽芜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雪在聂怀桑期待的眼神中,笑眯眯的说:“不能。”
这次的听学,阿羡和洋洋也都要参加,依照他们俩那脾气,她都已经能预见这次听学会如何鸡飞狗跳了。
到时候,阿羡和洋洋若是闯了祸,她是最受不住两人撒娇的,必定是要包庇,那曦臣肯定也要向着自己,叔父那边少不得就要担待一些。
为了让他的心脏少受点刺激,聂怀桑这忙,自己估计是帮不上。
……
云深不知处的某处围墙外,两个穿着黑衣的少年,正动作熟练翻墙,正是魏无羡和薛洋。
“大师兄,咱们这样爬墙好吗?”薛洋趴在墙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这才小声的问道。
魏无羡道:“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第一次。”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薛洋嘟囔说道。因为师姐的缘故,他们对蓝家弟子巡逻的时间,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这云深不知处的墙,他和大师兄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还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皮跳的厉害。
魏无羡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就感到一股冷飕飕的目光,他当即抬头看了过去,便见只有几步远的墙面上,站着一名白衣少年,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正冷冰冰的看着他们。
“蓝二公子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魏无羡在看到蓝忘机,先是愣了一下,眉宇间飘过一丝心虚,继而挥手说道。
蓝忘机冷冷看着爬在墙头的两人,道:“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
“别介,蓝二公子,凡事好商量。”魏无羡冲着蓝忘机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你看,我们也算相熟的,我阿姐还是你长嫂,看在这个份上,权当没看到我们行不行?”说着对着蓝忘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知悔改!”蓝忘机抿了抿嘴唇,“跟我去领罚。”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魏无羡。
“蓝二公子。”魏无羡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身形一转,便躲了过去,脚下一踏,就要往住所飞去。
蓝忘机见了,眼眸更是一凝,立刻拿剑挡住他。
一言不合的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
江雪接到薛洋的求救,来到雅室的时候,一看就看到满脸不服气,但却因禁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阿羡。
“呜呜。”魏无羡在看到江雪的那一刻,立刻小跑过去,拉着江雪衣袖,一双眼里都是委屈。
江雪往蓝启仁那边看了一眼,面色果然又黑了。
“你呀,又调皮了是不是?”佯装没有看到,伸手在魏无羡的鼻尖上点了点,顺带也解开了他的禁言术。
“呜……阿姐。”魏无羡立刻躲到了江雪的身后。
“叔父。”江雪对蓝启仁行礼。
蓝启仁一看到江雪就头疼,尤其是看到躲在江雪身后,却还不安分的在做鬼脸的魏无羡,更疼了。
他这个侄媳妇哪哪儿都好,唯独护短的厉害。
“叔父。”蓝曦臣一看到江雪过来,叹了一口气,走了出来,只是他这才开了口,便被蓝启仁打断。
“好了,你……”蓝启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蓝曦臣一眼,“今日谁求情都没用,翻墙,斗殴,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你看看他一来就犯了多少条家规,家规,一百遍。”
魏无羡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不过到底没有反驳,并不是不敢,只是不想阿姐太难做。
侧头,狠狠的瞪了蓝忘机一眼,冲他无声说:“小古板,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