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和范闲分别后,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之后,便来到了寨子上,选择了一个视野很是不错的地方,坐在那里,看着下面已经打成一团。
碰撞声,尖叫声,刀子入肉的声音。
交织在一起,有那么一点人间炼狱的意思。
恩,看来不管是在那个朝代,又在那个国家,这争权夺位都屡见不鲜,而且为此杀起自家人来也都一点不手软。
其中这沈重和上杉虎也都是个中的翘楚。
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下面的厮打也进入了高}潮。
上杉虎一行人倒是顺利的找到了肖恩,不过介于肖恩已经被沈重打断了腿,人也在昏迷之中,所以只能背着走。但是外头的锦衣卫却越来越多,上杉虎不傻,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计,也明白过来,范闲和自己合作,压根就不是他说的那么好听,要杀沈重,当然他可能也有这个心思,不过更多的还是让他和沈重相斗,而且不管他和沈重两人,死了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不过心里即便是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两样。
“将军,你快点走吧。”谭武看着情形不对,果断的开口说道。
上杉虎道:“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今日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他为人虽然狠辣,不过对待自己手下的兵,却极好,更不用说今日跟他一起过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亲兵。
“将军,依照您的身手,一个人,绝对能逃得出去。”谭武不赞同道,“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将军逃出去才能为我等报仇雪恨,我们的牺牲也就不算是白费。”说着就跪了下来,“属下求将军离开!”
“求将军离开!”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来。
上杉虎见此,心中大动,他也是个果决聪明人,不然也坐不上北齐大将军的位置,咬牙说:“好。你们也一定要小心,若是能逃出去的话,都不要犹豫,知道吗?”
“是,将军放心。”谭武立刻应答下来。
上杉虎也不再停留,很快一个纵身,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谭武和众人看了一眼,也做了决定,一起朝着门口冲了过去,但是他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来,却发现已经被沈重带人团团的围住,四面八方都是拿着弓弩的锦衣卫。
即便是知道自己今天难逃此劫难,也不愿意束手就擒,依旧奋力厮杀。
“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或许还有活路可走。”沈重看着困兽犹斗的几个人,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谭武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的拉下脸上的面巾,扬声道:“我等誓死不屈。”说话间手中的刀也已经扔了出去,正中一个锦衣卫的胸口,但同时他手中也没了武器。
“你是,谭,谭武,我见过你,你是上杉虎的副将。”沈重看着谭武,笑道,“我之所以会留着肖恩的性命,就是为了引上杉虎来救他,我都等的有些心急了。”
“上杉虎,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救老大人,是我等自发行事,和他人无关。”谭武如是的说道。
“你倒是护主的很。”沈重看着谭武,语气似乎带了一丝的欣赏之意,“……不过嘛,你承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你是上杉虎的亲卫,只要抓了你,就能定他的罪。”
谭武道:“一个死人,能顶什么罪?”
“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拿着你的尸体,也是一样的。”沈重笑道。
谭武回头看了一眼仅剩的几个人,点点头,又道:“一个面容都分辨不清楚的尸体,又会有何人会相信?”
他这话才一落,便见跟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了几罐的酒出来,伴随着哐哐的声响,不止是地上,就是谭武他们的身上,也都倒满了油渍。
他这一举动,倒是让沈重的面色微变:“毁尸灭迹,尔等死后连名字都不会有。”
“生时狂悖,死化孤魂,也算其所,肖大人何等的人杰,岂能再受被擒之辱,便与我等一起去吧。”说着就从腰间拿出火折子。
沈重一看,面色大变,“动手。”
但是他的话还是说晚了一些,谭武手中的火折子已经丢了出去,地上都是酒,一沾即着,瞬间周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沈重被迫只能往后退,脸上的恼怒可见。
“范闲害我,沈重杀我。”伴随着谭武的一声怒吼,从地上拾起一把刀,自戳而死。
其他几个黑衣人,也都跟着喊了一遍,自刎而亡。
“倒是个忠心的,可惜是敌人。”
江雪在对面不远处看着一切,语气也带了几分的感叹之意,不过说话归说话,她的目光随时盯着沈重的一举一动,等待沈重最放松的时刻,随时准备出手。
虽然有锦衣卫及时的救火,但依旧有些晚,更不用说这间屋子里藏了不少的酒,大火烧了一个时辰,这才被浇灭。
锦衣卫立刻开始寻尸体,不过此时尸体都已经被烧焦,即便略好一些也都面目不清。
一个副将走出来。
“确认了?”沈重开口问道。
副将回答:“是,腿伤没错,嘴里也缺三颗牙,位置也都对。”
“这么说肖恩真的死了。”沈重的语气还是有几分疑惑,“他那个腿伤是新伤。”
“没错,就是最近造成的。”副将回答。
“可惜了。”
副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可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那可是肖恩啊!就这么死了?”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做梦一般。
“我说他死了就是死了。”沈重回头看了副将一眼,如是的开口说道。
副将忙低头,应了一声。
“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范闲这个时候在哪儿呢?”沈重微微的敛下眸子,想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的范闲,语气带了那么一点遗憾。
既然肖恩已经死了,来人也被清除的差不多,范闲也迟迟没有出现,沈重也无法,只能遗憾的起身回去,留下一些人收拾残局。
“大人,小心。”
可惜这才走过寨子前的那条窄道,进入到树林里,沈重正想着事情,忽而听到一声呐喊,然后就听到了‘砰砰’一阵倒地的声音。回头就看到身后的锦衣卫已经倒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反应极快的把剑拔}出来,四下一看,却空无一人。
不过他的警惕心却一点都没减少。
但再怎么警惕也没用,伴随着片片的飞叶,沈重身边仅剩的几个锦衣卫也倒地,只剩下他一个。
“是谁?给我滚出来。”沈重到底是见过大场面,即便面对这样的境况,他也不慌乱,反倒是更加的稳的住,“……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沈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解决了那些锦衣卫,江雪这才慢慢的走出来,冲着沈重挥了挥手。
一个跟自己有仇,且没有任何风度可言的大宗师。
“是你。”沈重在看到江雪的那一刻,心不由的沉了沉。
江雪笑道:“正是小女子。“
又接着说:”前些日子,小女子忙着照顾受了伤的未婚夫,未曾来得及向沈大人答谢照顾冰云之情,如今他好了些,小女子这不就过来感谢沈大人了吗?顺带的也要和沈大人算一笔账面,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有恩说恩,有仇报仇的。”
话落音,江雪人便已经到了沈重的跟前,冲他淡淡一笑,右手挥动,宛若兰花一般好看,连点沈重身上几处大穴,直接废了他的武功。
她这个人,是一点都不喜欢意外发生,所以还是早做点准备防备一下的好。
沈重被江雪废掉武功,却一声都没吭,因为他的心里清楚的很,落到江雪的手中,他不可能还有命的,只是心里有些遗憾,他今日到底还是大意了。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被废了武功,封了穴道,浑身山下没有半点力气,连自尽,给自己留最后一份体面都做不到。
“沈大人,得罪了。”江雪的手往前一伸,手中便多了一柄软剑,眸子凝了凝,直接打在了沈重的身上。
盏茶的时间过去。
沈重的身上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哪有半分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沈大人,我刚才就说了。我是个公道人,你身上的伤势,不管是位置还是力道,都和我家冰云一模一样,绝对不会让沈大人多受一点点苦。”江雪收起软剑,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魔鬼。
沈重看着笑吟吟的江雪,心头出现了这样一个词汇。
这个女人不正常!
“对了,当初令妹还给冰云伤过药,这一点也要还了才行。”江雪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青瓷瓶来,打开,把药直接倒在了沈重的伤口之上。
沈重常年和刑法打交道,虽然不懂医术,不过也能闻出来,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就要,何必这样折辱人?”
“折辱?我没有啊!”江雪表示自己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呢。
想了一下才说:“你看我这个脑子,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沈大人,听说你帮庆国的高官走私?这些年,运了好些钱过去,不知道是何人?”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个妖女吗?”沈重这才恍然为什么对方没有直接杀了他。
江雪道:“你不会说,沈大人这点气节还是有的。不过嘛……”
说着话,江雪扬起了手,露出雪白的手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细细的银镯子,交织在一起,还缀着可爱的铃铛,相当精致好看,微微晃动,便响起细碎的声音。
这是要做什么?
沈重本来还有些不解,但是伴随着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江雪是先范闲一步回来,直接扑倒了言冰云的怀里,“冰云,我想你了。”
“你这出去还不到半日呢。”言冰云享受着自家未婚妻的温香软玉,但嘴上却如是说道。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半天没有见面,就算隔了一个秋天,也就是三个月,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家冰云,当然想念了。”江雪圈着言冰云的腰,如是的辩解说道。
言冰云虽然知道江雪说的是歪理,但奇怪的,心情却是喜悦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翘。
“你呀!”轻轻的在江雪的鼻尖上点了点。
“对了,问出走私的人是谁了吗?”腻歪了一会儿,言冰云这才想起正事来。
江雪点了点头,然后伏在言冰云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怎么是他?”言冰云面露几分诧异。
……
范闲回来的很晚,天都要黑了,他才神情有那么点茫然的回来,先喝了一大杯茶,这才开口说:“肖恩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好奇怪的。”江雪翻了个白眼说道,他就知道范闲今天和她分开,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范闲道:“你那边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这是当然,有我出马,沈重即便是不愿意,也要给我说出来。”江雪自信满满的说道。
“谁?”
“先前你猜的没错,主谋有李云睿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就是李承泽。”
“二皇子,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