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夏凌云的看破

第二天清晨，雪华很随意地披散着长发走出正屋，去呼吸忘尘居外新鲜的空气。

“夫人，你要出去？”正站在院子里对练拳脚的常德常兴看到她出来，双双停手和她打招呼。他们的眼睛都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钱捡。

雪华迟疑了一下，问道：“今天昨天下午你们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声音？”她不动神色地望着常兴的脸色。常德比常兴稳重，她难以从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常德疑惑道：“没有。”

常兴想了想，道：“没有。”

花间小池那么大的声响难道他们都听不到？

雪华顿时疑惑了。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夏凌云轻笑道：“雪华，我忘了告诉你，我为你修建花间小池时，布置了多重法阵，其中包括‘雅雀无声’。”

他走到雪华面前低声道：“里面声音再大，外面都听不到。”说着，他优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浅笑。他一开始就想到了要保护他们的*。

他的声音是很低，但常德常兴也是二品修为的修士，耳朵很尖。他们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抱拳道，“长老，我们去做晚餐。”不等夏凌云同意，他们飞一样跑出忘尘居，去外面寻找食材了。对于会法术的修士而言，山中湖中遍地是食材。

“你不早点说。”雪华涨红着脸，右手握拳捶捶他的胸。她出糗了！

夏凌云微笑着，任由她撒娇发泄，痴恋地望着她美艳无双的小脸。成亲快满两个月了，她眉宇间少女的青嫩犹在，周身洋溢着少妇风韵。

“你是故意的。”雪华娇嗔道。一跺脚背对着他生气。

常德常兴出去，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忘尘居没有第三个人，夏凌云便伸手搂着她，低下头舔舐她圆润小巧的耳朵，笑道：“我没说，是希望你自己辨认出布置在花间小池中的各种法阵。”虽然情-事之后他就帮她洗过了，但休息了半天，她身上又开始散发淡淡体香了。狐狸魅香，到了她发情的时候会如何的浓郁，吸引周围雄性？他要注意了。

她一直都依赖着他，她哪里会想到要去检查花间小池的法阵？

雪华只好惭愧地扭扭身子，娇声道，“好痒，别舔我耳朵。”他呼出来气体喷在她脖颈间，她感觉脖子痒痒的，身子也酥软了。

“嗯。”夏凌云被她提醒，立刻放开她直起身来，神色一正，道，“我们去外面散步。”这会儿功夫，晋升为鱼仙的水玉应该被绿牡丹仙子领着去见掌门了。掌门人韩修八面玲珑，会使用手段招揽这名被天灵门忽略很久的七品仙。

他提议，雪华当然赞成，于是两人手牵手走出忘尘居。由于两人都没有将头发梳理整齐，便沿着湖向南走，然后一起临空飞行穿梭树林，最后降落在女神湖南北端的山峰上。

“不管我从哪一个角度看女神湖，女神湖都是这样美丽娴静。”站在山峰地上，夏凌云俯视女神湖。他在女神湖边住了九百年，可以说熟悉女神湖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

“女神湖很美，天地灵气充裕。”遥望很远处在水边修炼的天灵门弟子，雪华点头赞道。女神湖周围水灵气木灵气土灵气充盈，天灵门的弟子大多主修这三种属性灵力，修炼火、风的比较少，修炼金灵根的基本没有。

“雪华，我记得我小时候，女神湖的灵气更浓郁，可是不知不觉间，这里的灵气比以前淡了一些。我最近查阅了一些资料，发现上古书中记载的很多修炼福地都消失了，古代曾经荣耀一时的修炼大派有的消失，有的衰落。”夏凌云感慨道。女神湖现在灵气还算浓郁，可是再过几百年会怎么样？以前他没有注意，经历过太虚幻境以及太虚幻境之主的暗示，他开始注意这些了。

“你想说什么？”雪华惊愕地问道。他的话中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五元修仙界整体都在衰落，不管后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再恢复修仙界曾经的辉煌了。”夏凌云道。除非……可是那太残忍了。

“你是在担心天灵门吧？”雪华立刻问道。

一直用聚灵法阵人为凝聚天地灵气进行修炼是很奢侈的行为，没有几个修士可以一直靠聚灵法阵修炼；当自然形成的修炼福地越来越少，争抢修炼福地的人就越来越多。

“修仙界趋势如此，螳臂挡车是枉然。”夏凌云悲叹道，对五元大陆修仙界的未来充满忧虑。不过，上古睿智先辈已经做出了选择，晚辈们只需依照着做就好了。

“你别想得太多了。”雪华劝道，“你又不是神仙，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你的责任就是守护天灵门，直到有人能继承你的长老职位。”

“嗯。本来是带你出来散心的，没想到反而让你为我担心了。”夏凌云转头望着自己的妻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没必要为遥远的几千年后操心，他需要操心的就是雪华和天灵门最近几代弟子。

“难得出来，我带你去天柱山最高处玩玩。”夏凌云道，搂着雪华的腰朝东边那耸立天地的高峰——天柱峰飞去。

天柱峰呈金字塔形，最顶端长长的一段看去就像细而笔直的钢丝。夏凌云飞到半山腰一处地势很平坦、有着宫殿群的地方降落了下来，介绍道：“雪华，这里就是俗世皇帝举行祭天的敬天宫，也是修仙界每隔一百年聚会的地方。”

雪华环顾四周。这里大约是天柱峰三分之一处，周围峰峦叠张，一条蜿蜒的石阶从山峰脚延伸上来，仿佛是一条通天之路。她面前的宫殿巍峨古朴，带着沉重的历史气息，让她震惊地是，一些极品灵石堂而皇之地当作装饰品装饰着宫殿。

敬天宫静悄悄的，朱漆大门紧闭。夏凌云介绍道：“敬天宫由七千年前统一五元大陆的盛元皇帝和当时几个修仙大门派共同出资修建，周围布置着多重保护法阵，保证宫殿不会随着时间风化掉。”

他领着雪华走近敬天宫一些，道：“敬天宫可以说是俗世和修仙界共同拥有，为了保证不被宵小之辈或者非人精怪占有，只有人族仙君才有资格启动和停止这里的法阵。”由于有着特殊的意义，就连邪派仙君也不愿冒大不韪过来盗取这里的极品灵石。

“后世的皇帝想要封禅，都要提前和修仙界打招呼，请仙君停止这里的法阵运行，让他进入敬天宫举行祭天仪式。”夏凌云淡定地说道。

“凌云，修士避世修炼，为什么要和俗世牵扯不清？如果修仙界没有仙君，俗世皇帝岂不是不能完成封禅仪式了？”雪华疑惑道。修士都居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几乎是脱离世俗的存在。

夏凌云沉默了一会儿，道：“人类修炼的最终目的是延年益寿，享受生命，而不是断情绝爱，无欲无念。修士有喜怒哀乐，有正有邪，邪派修士会因为力量危害普通人，一些精灵妖鬼也会伤害普通人，于是正派修士便挺身而出保护普通人，所以修仙界和俗世无法彻底断绝来往。修士和俗人，只是一个长命一个短命，一个会法术一个没法术，其实很多地方都是相似的。”

“有伤害就会有保护，修士拥有更多的力量，便在无意间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他叹气道，“修士出于慈悲和不忍，利用自身力量逆天保护普通人，不知道是对是错。我觉得，绝大多数修士就算知道错了，也还是要出手的。”如果是他，他也会出手。

雪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凌云，你这些话我都不太理解。”

夏凌云停了停，伸手抚摸她的头，引导道，“如果洪水即将冲垮岸堤，正好有修士经过，那说修士是出手护堤还是袖手旁观？”

“护堤。”雪华毫不犹豫道。洪水泛滥会淹没良田淹死百姓，几万十万人无家可归。

赞许地给善良的雪华一个温柔的抚摸，夏凌云道：“洪水泛滥是自然现象，修士出手便是逆天。逆天的后果便是原本应该被洪水淹死的人都存活着。”

这就是五元大陆人口越来越多，山林原野面积迅速萎缩，天地灵气越来越少的原因。上古智者敏锐地发现了这个趋势，在不忍之后选择了利用人力开辟超大型修炼圣地——太虚幻境，循序渐进地将修仙界和俗世彻底隔绝开来。

雪花有着穿越女的记忆，虽然现在淡忘了很多的，但依然记得地球人口过多危害到地球其他物种生存的事情。回想夏凌云刚才说的话，她便也猜到了五元修仙界的命运。

她强笑道：“凌云，你不是圣人，别把不属于你的责任硬往自己身上揽了。既然这个敬天宫不能随意开放，我们往上飞，飞到天柱峰最顶端。”她对天柱峰最顶端那一段又长又细、不被高空的风吹断的那一段很感兴趣。天柱峰貌似在俗世和修仙界都有特殊的意义，她若是哪一天不小心把那细细的一段拦腰弄断，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五元大陆的公敌。

“嗯。”夏凌云没有当圣人的觉悟，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负担五元修仙界的责任，便笑道，“我带你上去看看，你会觉得很好玩。”那是一个欺骗，上古修仙前辈的恶作剧，然后飞上去看过的修士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隐瞒，让别人继续好奇去。

雪华直接张开双臂飞起来，道：“我自己飞上去看。”她的灵力修为自从踏入“仙”的境界，便领悟了利用灵力御风的法术，不需要借助飞天法器便能飞行。

“嗯。”夏凌云含笑着点头，正要飞起，就发现一只折纸飞鸟朝自己飞来。

有人找他。

他伸手接过那飞鸟，飞鸟拍着翅膀，传出掌门人韩修的声音：“师叔，当今皇上特使汉阳王爷、国师府金仙派何晴道君求见你，现在就在大殿等候。”

皇帝特使，汉阳王方少华？国师府何晴道君？

夏凌云顿时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