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迅速地换了衣裤,扯下来被罩卷上衣服到院子里偷偷摸摸的洗干净,晾上后又再次回到卧室里。天色还早,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但林彦却没再躺回床上。
林彦没有点蜡烛,在一片漆黑里捂着脑袋,大脑有些混乱。
或许是应该庆幸的,东方教主说要闭关,不然林彦还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人家。
林彦不是傻瓜,上辈子做的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的活计,但却不可能真的天使一样无欲无求。他也交过女朋友,也曾经为了爱情要死要活,虽然最后都是被生活磨光了激情但说到底他还是经历过的。
所以,他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代表了什么。
他好像,不小心对一个人有了欲、望。
只不过很不巧,自己是个男的,那个人也是个男的。
林彦哀叹一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这声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叹息显得那样的清晰。
这算怎么回事儿呢,喜欢了那么多年女人,一朝穿越后不仅换了个壳子还换了个性向。
可是,东方不败……林彦把自己脑袋重新埋到枕头里,喃喃自语。
“我一定是昨天受刺激受大发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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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中的不太平他感觉的出来,桑三娘最近都很少来他的院子,偶尔来一趟也都是行色匆匆的,字里行间有着一股子掩饰不了的戾气。
林彦也彻底不出去了,拿着那本《神门十三剑》研究,剑招并不复杂,心法也不难懂,磕磕绊绊的倒也算是顺利地在修炼着。他悟性本就不差,这一年里也没少接受东方不败的指导,有一个天下第一当老师就能比别人少几十年的努力,林彦深有体会。
只有真的修炼了心法才能明白,原来电视上头演的什么“打通任督二脉灌输真气后天下无敌”的设定到底有多不靠谱,单单说他自己,从未修炼过内功,经脉都是极其纤细,每天的打坐修炼都是为了能拓宽经脉,之后才是汇聚真气,一周天二周天的运行下去。
其实修炼内功的方法有很多种,就像东方不败已经练到了大成境界,即使不刻意摆出一个姿势,在行走活动间也可以让真气自行运转。但对于林彦这个小菜鸟来说,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修炼来得好。而且他挺喜欢打坐的时候盘腿坐着双手朝天的姿势的,感觉脑袋完全放空后有种清明的感觉。
林彦并不贪多,每天只修炼三个时辰,但却一直没有间断,十天的时间虽然不足以让他完全参透,却也积攒了些底子,带来的好处就是耳聪目明了不少,走路的时候也不用刻意提着气。
“林家小子!”
正在读书,突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爆呵,林彦吓了一跳,但在出门看到来人模样后就露出了几分笑意,轻轻拱手淡然儒雅:“童大哥。”
来人是个看着很魁梧的汉子,风雷堂堂主童百熊,是日月神教里除了东方不败桑三娘外和林彦接触最多的。平日里东方不败很少私下里接见下属,也就只有桑三娘和眼前这位可以进到东方不败的院子里头。据东方不败自己说,童百熊早年间对他有恩,在他当上教主以后也是全心全力对他,他待这人自是与旁人不同。
童百熊年纪不小,看起来直爽豪迈,但粗中有细,待人接物从来不出差错,东方不败就常常把他派出去代自己巡视教务。只要一“出差”就是远门儿,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前几日刚回来,就听闻东方不败闭了关,后来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林彦这位“教主徒弟”,童百熊就跑来了。
童百熊有心结交,林彦也乐意亲近,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大白天的门在屋子里干啥呢?”
“读些书写些字罢了。”
童百熊摆了摆宽大的手掌:“得了别说了,咱是粗人不理会那些书啊字啊的,麻烦。你也是的,又不是要去考秀才,练练武功不必看那些劳什子书来得爽快?”
他看书,是为了明理修身,不过这些理由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林彦只是笑笑不说话。
童百熊笑眯眯的看着林彦,从腰上卸下一只酒葫芦放在桌上:“林家小子,你这里可还有好酒?嘿嘿,我这次回来把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你看能不能佘一点?”
“酒是三娘给我的,转赠给童大哥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童大哥怎会没银子花呢?”
林彦拿过酒葫芦站起身往厨房走,童百熊自然是跟了过去,听了林彦的话,一张脸拉成了苦瓜:“还不是账房的那个老家伙,好好的突然生了病,我这一年没回来月钱也都没有领,昨儿个过去他不在我也领不了银子。唉,也不晓得这日子咋过。”
说到月钱,林彦这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没有具体职务,但好像也是每个月有钱拿的。
而且,数目很是客观。
作为教主弟子看似是个很高的位置,但其实他领的月钱却只是普通教众的,就这那个管钱的刘先生还老大的不乐意。
日月神教不可能光靠着东方不败“天下第一”的头衔就能有饭吃,粮食是要钱的,房子是要钱的,家具是要钱的,就连后头山谷里面那些奇花异草,每一株都是拿钱堆起来的。东方不败是个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对手下人的待遇也是很好,普通教众每个月的月钱都足够一个平常的五口之家过一年。
维持日月神教运转的银钱,全都是分散在全国各处的日月神教名下的产业贡献的,这些店铺商家的头目自然是东方不败,但真正掌管着的,却是那位刘老先生。
老先生早年间是日月神教的一位堂主,年纪大了不想满处跑来跑去这才退居二线当了账房,他奉行的标准一直是“有多大的力气吃多少饭,你做了多少事情就拿多少钱,别以为教中的银钱是大风刮来的!”而林彦在他眼中显然就是个吃白饭的,每次给他支银子的时候那脸色都很难看。
林彦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先不说那老先生余威犹在,但说自己本来就是每天啥都不干。
上辈子是医务精英,这辈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闲散人员的林彦心里有点郁闷。
以前是不在意,想着自己在这黑木崖上定然是待不长久,但现在,他摸到了几分武学的法门,还得了个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无所不精的师父,难免会多几分心思。
他想要多学点东西,更隐秘的心思是,他想和那个人多呆一阵子。
可若是想要在这里常驻按着自己现在的生活方式定然是不成的,纵然有东方不败罩着没人找他麻烦,但在如刘先生这般教中老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刘先生能明明白白的表达不满还算是性子爽利的,那些在心里敲自己不顺眼的不知多少。
细细思量,林彦有了个主意。
“真是香啊。”童百熊接过被灌满了的酒葫芦闻了闻,然后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林彦抿起嘴唇想了想,问道:“童大哥,刘先生的病可严重?”
童百熊现在一门心思都拴在手上的葫芦上,随口答道:“应该只是风寒,不算严重,休养一下也就好了。”
“嗯……”林彦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童百熊得了酒也没心思跟林彦说话了,笑呵呵的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林彦回了房间换下了常服,穿上一身蓝色的儒生长衫,也出了院子。
他已经十二岁了,按着古代的算法,也已经是十三岁的年纪,平常人家里这般大的小子有的已经娶了媳妇了。
总不好成天没事情做。
可他不愿意去沾手教务,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东方不败是不会拒绝的。他说是性子淡然,其实就是怕麻烦,而日月神教这般庞大的机构,这般多的人,那就是麻烦。思来想去,能做的事情就一样。
去账房算算账,怕是最安静的活计了。
刘先生的住处不难找,那位老先生是教中难得的风雅人,门口种了几株梅花几棵青竹,倒也十分好认。
林彦叩响了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何人?”
“小子林彦。”
里头先是静默了一阵子,然后才传来一声:“进来。”
林彦推门进去,却看到老先生并没有预想中的卧病在床,而是很悠闲的站在书桌旁边习字,看到林彦进来才慢悠悠的撂了笔,取了一旁的手巾擦擦手,道:“坐吧。”
林彦瞧出来了老先生似乎不待见自己,这每句话都是两个字儿的,不过他脸皮比较厚也不在意,并没有坐而是走到了书桌旁,盯着那幅字看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刘先生,小子莽撞可否请刘先生教小子习字?”
“嗯?”刘先生看看他。
“刘先生的字,观其形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兼纳乾坤……”
林彦口若悬河的来了一通猛夸,一边说一边看老先生的脸色。就见刘先生原本有些冷淡的脸变得红润起来,渐渐带了笑意,后来竟是摸着雪白的胡子乐呵呵的点起头来。
倒不是刘先生爱听奉承,实在是这些年过的憋屈。
早年间,老先生还是青葱少年时家里也是书香门第,从小饱读诗书,小小年纪中了秀才,是十里八乡的小天才。可是因为家中亲属犯了法,明朝的法律严苛,连带着连累了刘家,不仅家中成人充了兵役,刘先生小小年纪也被抹掉了功名终生不得科举。
少年心性,一时悲愤绝望时见到了日月神教的旗号,脑袋一热就加入了。
算起来,在刘先生的印象里,进入日月神教和落草为寇没啥区别,而当他认识到自己进了个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组成的邪教组织里头的时候,想抽身出来却已经是不可能里。
努力习武,努力学习,最终爬到了堂主的位置,但自始至终刘老先生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
君子之道。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是为君子。
可坚持了这么多年,周围人却都是一帮五大三粗的忙壮汉子,刘先生在见到一个能说出来他喜欢的话的林彦才能多些好感。
林彦一阵好话算是换来了好处,老先生的脸色好看不少,在听到林彦想要来帮忙的时候也不是把他轰出去,而是笑着说了几句“后生知道努力上进,很好很好”。
林彦也谦虚了几句,平时就谦和温润的为人处世其实一直挺得刘先生喜欢的,只是管钱管多了变成了喜欢用钱衡量事情的刘先生不是很看得惯林彦的“好吃懒做”,此刻态度也变了不少。
“我是不敢教你习字的,你的师父若是知道你另拜了怕是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彦心下一惊,在古代呆的时间不少读的书也不少,但到底不是古代人,对“老师”的概念远没有受过熏陶的刘先生来得深刻,想的也不周全。若是东方不败知道了自己还敢拜别人为师,被扎死那是最轻的。
刘先生摸摸胡子笑道:“不过老夫以后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下,不过你既然是来领差事的那就得干活儿。明儿早晨你就过来吧,先算算小账。”
“小子省得。”
“走吧。”
“先生,您的病……”
“老夫没毛病,只不过不想看到童百熊那张脸,那厮在外头吃喝玩乐花钱大手大脚,老夫这是要让他长长记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