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孤独不是长久的一个人,而是心里没有了任何期待。
简衡在村口的马路边,亲自送虞谦坐上通往县城的班车,他还是来时的那身装扮,一身黑色潮装,酷酷的,痞帅痞帅的,在车厢里很耀眼,车子还有五分钟出发,他打开玻璃窗说:“小豌豆,我有时间一定还来这里。”
与他相处久了,简衡也学会了他的一点酷,故作嫌弃的神情怼到:“你不是天天在嫌弃这里吗?干嘛还来,我可不想再听你唠叨。”
虞谦伸手在她脑门敲了一下笑着说:“哎呀,我才发现你还有这么一个优点--牙尖嘴利。”
简衡心口不一的与他做着道别,万分不舍也只能深藏心底,从兜里掏出四颗鸡蛋给他:“我差点忘了,我奶奶让我给你带的,路上吃。”
虞谦一脸嫌弃的表情,但还是收下了,拿在手里玩耍,简衡呵斥道:“不要,还我,别糟蹋我家东西。”
虞谦笑着说:“我吃,来的时候差点饿死在路上,回去我可长记性了,留着晚上吃。”
车子发动了,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虞谦才一本正经起来,感受到了离别的滋味,俩人都依依不舍的互望着,虞谦先开口说:“小豌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简衡沉默不语,强装微笑跟他挥手道别,看着车渐渐走远,虞谦探头伸出车窗大声说:“小豌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简衡追了几步,听到这句话,她就停下脚步,看着车子越行越远,虞谦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朝着汽车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别骗我,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算账。”
可是很多年过去了,简衡也没有等到虞谦来。
简衡在镇上青中寄宿读完三年初中,每个星期五放假后就到镇上唯一一家网吧上一小时网,登上虞谦帮她申请的QQ,看到他一大堆的留言,总是捡几个重要的,正经的问题回答,偶尔一俩次碰到他也在线,会在他死皮赖脸的央求下视频。
他一头流行发型,穿着越发奇特,一身叮叮当当的饰品,还穿了无数个耳洞,简衡越发觉得他简直活成了一个小流氓。
有一次,他竟然带着自己的小女朋友非要跟她视频,女朋友很苗条穿着黑色的吊带,一头长发飘逸的红头发,留着厚厚的齐刘海,稚嫩的脸上画着浓妆,跟他一起还是很搭配的,一对叛逆任性的非主流小情侣。
小女友的性子比虞谦还直,一张口就嘲笑简衡又黑又土,遭到虞谦一顿痛骂,俩人当着简衡的面就吵翻了。
等战火停息后虞谦想跟简衡道歉,才发现简衡早已挂断了视频。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与他视频,因为与他们三观不同,因为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后很少去网吧了,一心专注学习迎接中考。
顺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考试结束那天再次去了网吧登上QQ才看到虞谦给她的一大堆留言,原来他已经远赴澳洲读书了。
简衡拨打他的电话,才发现电话也已经是空号了,他空间留言说去了那边安顿好了会主动联系她的,可是简衡一直等到高中毕业,也没有再等到虞谦的任何消息。
起初是担心他会不会在国外失踪了,后来是猜测他也许有了新的生活圈,忙的不可开交,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喜欢热闹,爱结交朋友的人,对她也许早就没有了任何记忆。
想到与他可能永远断联了,她心烦意乱,又一头扎进课本中专注到学习上,心无旁骛准备迎接高考。
奶奶去世了,就在她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从七岁后就未见过的妈妈回来了,她来料理后事,她希望简衡跟自己走,可是简衡拒绝了,她不想丢下爷爷,爷爷也却简衡跟妈妈走,这样他就放心了,他一直担心自己无法照顾简衡。
妈妈还说,很多年就想接走简衡的,是奶奶一直阻挠不同意,妈妈不舍得年迈的奶奶伤心,才拖到今天母女才能相聚。
简衡不相信慈爱善良的奶奶会做这样的事,反而觉得是妈妈在诬陷奶奶,和妈妈大吵一架,爷爷替妈妈说话,证明简衡的妈妈没有不要她,是奶奶舍不得唯一的血脉流落在外,才一直拒绝妈妈来看望她。
知道真相的简衡很难过,恨了十几年的妈妈竟然恨错了,妈妈没有不不要她,她没有被抛弃,是奶奶,一直是奶奶不要她与妈妈相认。
丧礼举行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简衡跪在灵柩前哭得昏天黑地,大病一场,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越发静默,孤僻。
唯一欣慰的事是她决定跟妈妈一起去省城,虞谦的家也在省城。
大学志愿填了长安大学,以前听他说过他家离长安大学很近。
只是,她来到了离他很近的地方,可俩人却失去了联络,即使碰到了大概也认不出对方,形同陌路,毕竟五年没见过。
本来还想问问他大学选修什么的,可是电话没有,QQ也是不再线状态,与他所有的联络都断联。
她大学学修了土木桥梁道路工程学,只是记得有一次她跟虞谦坐在大坝上吹风,对面是中铁九局正在修建的铁路大桥。
每一天都是机器隆隆,大锤钢筋,铛铛的声音响彻村子,余音缭绕。
然后就听到他说大桥真的很雄伟壮观,希望自己长大了能跟着他们一起去世界各地盖无数大桥。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这是简衡自认识他来第一次听他一脸严肃的谈到未来,还是那么一本正经,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闹。
现在与他失去了联系,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完成跟他一摸一样的理想,这是简衡给自己下达的目标,也是她唯一觉得热血沸腾的计划。
习惯了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道路有了方向,尽管终点可能看不到他,但是她很肯定自己是无怨无悔的。
QQ一直保留着,偶尔去网吧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头像还是灰色的不在线状态,然后她就翻着他无数的留言和聊天记录一遍一遍的重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