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丫头,你怎么来这个世界了?”回到钟粹宫,林琦薇忍不住发问。
温如言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不就唱了个同道殊途,刚刚唱到温情那段‘再多矜傲已是灰飞烟灭’,然后面前突然闪现一道白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在这个包衣女子身上,今天就莫名其妙地入宫当宫女了。”
“噗。”林琦薇忍不住笑了,“真是好一个灰飞烟灭!”
“哼,你还笑人家。”温如言极为不悦。
不过她很快就乐观地说道:“不过也挺好的,改天我可以向皇上安利安利。”
“你作死?!”严诗咏震惊了,“你从哪儿冒出的这些危险的想法?!”
温如言一拍手:“有什么,历代不是也有帝王封宫女为妃吗?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听我唱了一首同道殊途,封我个‘魔道娘子’什么的,然后我就可以每天给他安利魔道,然后让他沉迷其中,楚朝覆灭,这个世界的后人提起我,就知道:呐,这位魔道娘子就是使楚朝覆灭的凶手……”
林琦薇好无语:“别这样,这后宫争斗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反正我们宫斗的最终目的又不是让楚朝覆灭,我们只是想要回现代。”
“那我就好好来。”温如言又陷入幻想中,“那我就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逆袭为后,谱写一段史诗传奇。”
“官配不拆不逆忘了?”林琦薇打断温如言的胡思乱想,恐吓道,“你再敢乱想,小心我现在就去拆了你家忘羡。”
林琦薇这番话自然是用来吓唬温如言的,她才不会干那种事情呢!
“啊,不要,我错了!”温如言惊叫一声。
严诗咏笑里藏刀:“那这样,先封你当钟粹宫掌事姑姑吧。”
“谢小主。”温如言打起了官腔。
钟粹宫本就没落,林琦薇和严诗咏都只有一个贴身侍女和五六个太监宫女;而嘉嫔也只有十来个下人可供使唤,温如言这掌事姑姑的名头,也不过是个芝麻官罢了。
而慕辰欢也是听说了温如言在考核的时候绣射日之征的事情,不禁几分怒气往心上涌。他一拍桌:“这些宫女都是什么东西!”
“皇上息怒。”夏浅泠为慕辰欢斟上一杯茶,“宫女中难免有一些不懂事的,还请皇上不要烦恼。那温如言本身就是包衣出身,愚昧至极,竟敢诅咒我大楚江山。”
慕辰欢唤苏忠全:“把那温如言给我叫来。”
“是。”苏忠全去钟粹宫传旨。
钟粹宫一众嫔妃和下人都跪下接旨,听清是叫温如言后,嘉嫔松了口气。
“公公,皇上为何要传温姐……不,温如言去养心殿?”林琦薇问道。
苏忠全摇摇头:“奴才不知,奴才只是个负责传旨的。”
只是,当事人温如言却很淡定:“去就去啦。公公,我们走。”
“你……”林琦薇有些着急,她知道,温如言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她们不仅仅是主仆关系,更多的是姐妹关系啊!
话说回来,林琦薇也够无语的,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把不夜天认成紫禁城?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画的不是紫禁城,就不是紫禁城。
温如言来到养心殿,先是跪下:“奴婢钟粹宫掌事姑姑温如言,参见皇上皇后,皇上龙体强健,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夏浅泠拿着手上的扇子,丢到温如言头上:“大胆!谁让你诅咒大楚王朝!”
“奴婢绣的,并不是大楚王朝,更不是紫禁城,请皇后娘娘明鉴。”而温如言则是不慌不忙,双手捧起扇子,跪在地上。
慕辰欢看向她:“哦?那你绣的是什么,说来听听。朕倒是想看看,除了紫禁城,还有什么地方有那么繁华的。”
“若是皇上把大楚治理得井井有条,那么奴婢绣活上的情景,自然也是不会发生。”温如言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这个地方,只是奴婢虚构的地方。那儿的人们作恶多端,活该被仙门百家……”
“什么?仙门?”慕辰欢皱着眉,“什么地方?好好说话。”
温如言偷偷把目光转向在门外偷窥的林琦薇和严诗咏、蓝潇宜,希望她们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林琦薇走上前,朝着慕辰欢和夏浅泠缓缓一笑:“臣妾贵人林氏,钟粹宫东配殿的嫔妃,也就是这奴婢的主人。”
“所以,妹妹想说什么?”夏浅泠问道。
林琦薇缓缓欠身,接过温如言手上的扇子:“这儿,很明显不是紫禁城。虽然,臣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皇后娘娘一定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我们大楚天下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是我大楚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这儿可能不是我们大楚的吗?”慕辰欢则是步步紧逼。
林琦薇微笑着:“就不能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吗?”
见慕辰欢被问住了,林琦薇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温如言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诅咒这天下。而且她诅咒楚朝,根本就没有动机。若是楚朝什么时候覆灭了,她也会流离失所。另外,臣妾和她在宫外便是姐妹,臣妾以命发誓,温如言,绝对不会诅咒楚朝。”
其实,林琦薇这番狗屁不通的回答,根本就不可能说得过去。
“皇上,臣妾看,这事就算了吧。我也相信温如言是无辜的。”夏浅泠接过林琦薇手上的扇子,指着魏无羡的背影问慕辰欢,“皇上说,这是谁?”
林琦薇也被吓了一跳,夏浅泠怎么会为温如言说话?
慕辰欢缓缓道:“皇后这是有意为难朕啊。难道皇后认识?”
“臣妾不认识,但是温如言似乎是认识。”夏浅泠皮笑肉不笑的道。
见慕辰欢要唤温如言起来答话,夏浅泠急忙道:“皇上大可不必问她,也许这只是她想象出来的一个人。”
“那此事,便依皇后的,这么作罢吧。”而慕辰欢自然也是没有往深处追究。
温如言缓缓抬起头:“奴婢能把奴婢的东西拿回去吗?”
“这绣活倒是不错。”慕辰欢细细打量着,“这小玩意儿送给朕了可好?”
“皇上想要,那便送给皇上,奴婢哪有不从的道理?”温如言自然是不敢再说半个不字,这儿可不是现代,这儿可是封建社会啊喂!
夏浅泠道:“皇上,既然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就先告退了。”
夏浅泠走后,温如言自然也走了,林琦薇、严诗咏、蓝潇宜自然也是不会久留。
“温姐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林琦薇现在还惊魂未定,“万一……我们刚才说的话有一分差池,那整个钟粹宫都可能会受到牵连啊!”
蓝潇宜看着夏浅泠和晚舟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解:“皇后为什么要帮我们?”
“她怕是知道些什么。”严诗咏分析道,“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帮一个刚入宫的宫女,一般嫔妃尚且不会如此,何况,她是皇后,六宫之主。”
经严诗咏这么一提醒,林琦薇也觉得,今日之事,的确透着几分古怪。
见夏浅泠还没走远,林琦薇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皇后娘娘!”
“妹妹有事么?”夏浅泠优雅地转过身来。
林琦薇一时脑子有些混乱,先跪下为敬:“臣妾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我帮的是你们钟粹宫的掌事姑姑,与你何干?”夏浅泠来了兴趣。
林琦薇低着头:“皇后娘娘,臣妾和她在宫外是最好的姐妹。”
“本宫知道,你刚才在养心殿便说过这话。”夏浅泠转而望向天空,“妹妹,本宫想叮嘱你一句,人心难料。”
林琦薇有些不悦:“娘娘这是觉得温如言在利用臣妾吗?臣妾很明白,她不是那种人,娘娘莫要多疑。”
夏浅泠道:“那你先起来吧。”
“嫔妾有一事想问。”林琦薇低着头,“若是娘娘不回答,臣妾便长跪不起。”
“你问。”夏浅泠允许了。
林琦薇犹豫了一下,开口发问:“娘娘……为何要救温如言?”
夏浅泠住了口,没有再回答。明明是严寒冬日,汗珠却一滴滴随着林琦薇的发梢落下,滴在地上,她的手脚也冰冷冰冷的。
“妹妹起来吧,正月之时,地上凉。”夏浅泠示意林琦薇起来。
见林琦薇不肯起来,夏浅泠叹了口气:“妹妹何必这样。入了宫,姐妹一场,互帮互助本就应该,本宫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听夏浅泠一口一个“妹妹”,林琦薇反而不好意思了。
“既然是姐妹一场,那么娘娘也不该跟臣妾们隐瞒什么的。”正在这时,严诗咏也走了过来,相比于林琦薇,她显得更加大气,不怯场,“嫔妃得宠失宠已是常态,更何况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女。若只是一个姐妹情分能说得过去的话,那又何来宫规一说?”
“因为本宫相信温氏是无辜的。”夏浅泠有些不耐烦,她反问道,“正如你们所言,她一个宫女,诅咒大楚江山又是何意呢?本宫是皇后,有权对宫中一切不公平的事情做出干涉,替无辜之人洗清罪名。”
“本宫都这么说了,二位妹妹知书识礼,一定是明白了吧?”夏浅泠又问。
“不明白。”严诗咏冷冷的答道,不留一丝余地,“宫女生而卑微,本就无人权可言。娘娘,您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吧?”
夏浅泠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们:“宫女生而卑微自然是没错,只是林贵人你和她的关系,怕是早就超越了主仆。难道要让本宫把她丢进乱葬岗才罢休?”
“本宫失言了。”夏浅泠愣了一秒,随即吩咐道,“晚舟,回坤宁宫。”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二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二人目送夏浅泠的仪驾离开后,林琦薇这才惊魂未定地看向严诗咏:“呼,吓死我了。皇后……作为一个盘踞后宫多年的老手,她的心机自然是不浅。只是今天她这番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或许,是想含蓄地表达什么吧,但又不能多说或是不想多说。”严诗咏冷静地分析着,一脸肃然。
林琦薇没说什么,只是回头叫道:“温如言。”
她在宫中,自然是不能称呼温如言为温姐姐。
“在。”温如言跑了过来。
“你绣活不错吧?绣个布娃娃,送到承乾宫里去,剩下的事儿,我们便看着好戏吧。”林琦薇吩咐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