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吩咐着:“天亮之后,将人送到醉梦楼去。这样的人,见客是污了客人的眼,锁起来给‘那些’客人们用吧。”
“是。”
玄云看着穆容萧然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涌上了一股惋惜之情。像穆容那样的人,本该是霁月清风般,于世而独立,可最终却是流落于风尘。
那时玄云初初得了指令,让他到扬州烟雨楼去寻穆容。
夜晚的烟雨楼,满是纸醉金迷的样子,好看的琉璃盏在烛火之下流离着醉人的光,丝竹声声下是舞女们曼妙纤细的腰肢在摇曳着,耳边满满都是女子娇柔欲滴的脆声和男人的调笑声。
穆容在那样的人群中独自一人站着,整个人都是清冷的,仿佛这周围一切奢靡的声音,都和他毫无关系。任何人,任何声音,都近不了他的身似的。
玄云走到他面前,告诉他:“殿下有令。”
穆容转身走进了房里,只道了一句:“进来说。”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玄云,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可等到他进了穆容的屋子,房门被人带上了,才发现,这间屋子当真是在这闹中取静,那些嘈杂的声音,竟都被挡在了屋外。
屋内淡淡地飘荡着梅花香气,和这个男人一样,清冷得很,凌寒独放。
玄云把字条递给他,穆容并没有接,只说道:“放哪儿吧。”
那时候的玄云还以为是穆容假清高,心下腹诽但也照做了。
穆容纤长的手指一勾,便将字条勾进了手里。
后来,穆容便带着玄云去了平京。
玄云也因此,才算是真的了解了穆容这个人。
穆容生得好,却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清心寡欲的样子。穆容不喜欢别人碰他,若是有谁真是无意之中碰到了他,哪怕将手搓得生疼,搓得通红,他依旧觉得脏。
穆容看着就跟个谪仙似的,可实际上,却管理着不二轩旗下所有的青楼,手段了得。
正因为知道,所以后来玄云知道穆容从殿下那里接手了什么样的任务的时候,他才觉得震惊。
他眼见着穆容如何对着林青曼欢笑讨好,眼见着他如何在床笫之间讨林青曼欢心,也见着他如何在林青曼走后,恨不得脱一层皮似的清洗自己。
为了殿下的命令,穆容便靠着那些药膏,使自己身上的伤口能尽快愈合。
玄云有一次问过他,他似乎没有必要为了殿下做到这个份上。毕竟赵默手下人多,他明明可以让别人来做的。
穆容只是清冷地回他:“谁说我是为了他。”
后来,玄云便没有再问过了。直到那天午后,他看见这个向来眼神清冷的人,原来也会目露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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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眼下穆容回去,定是又要将自己洗得一身伤痕,玄云皱了皱眉,终是开口说道:“你若是有些自己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抹药膏。”
穆容前行的脚步,连停顿都不曾,声音依旧是清冷得很,“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