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默一句话,便让莫之初觉出了不对来,“穆容在季修然手下做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终究是对穆容有些恻隐之心的。
初见的那个夜里,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被几个大汉逼迫着就范。莫之初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穆容那一双眼睛啊,美得不像话,也寒得彻骨,比那天夜里凄楚的月光,还要寒冷。
他就是抵死不从,也双拳难敌四手。
要不是莫之初出手相助,那天晚上,他一定过得生不如死。
尽管在那夜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过过生不如死的夜晚。
莫之初还记得,她刚把穆容救下来的时候,他眼里的清冷呀,绝望呀,愣是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凝成了一潭死寂的水。
他说:“你何必救我?如此,待你走后,我便怕是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莫之初是被穆容的话激怒了,还是一时善心大发,二话不说就给他赎了身。
当穆容被送进了雅间,看着那个坐在桌上的明朗少年,手里抖动着他的卖身契的时候,穆容一双凝水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她说:“我这人呢,最不喜欢做事做一半。既然要救你,就定是让你脱离苦海才算完。”
说完,莫之初就将那张飘飘扬扬的卖身契,随手搁在了烛火之上,转瞬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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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赵默是有意隐瞒,穆容便答了她:“我到季掌柜手下也没多久,是我自己向王爷讨了这份差事,还得感谢王爷引荐才是。”
这么一听,莫之初才放下心来。
左右莫之初这两天也闲来没事,聊天聊着,她便自然而然地邀了穆容到府里做客。
穆容虽然很想答应,但是转眼看看赵默黑沉的脸,还是不情不愿地谢绝了。
尽管谢绝了莫之初的邀请,穆容倒是将自己暂时居住的府邸住址告诉了她,还请她得空了过府来玩儿。
莫之初自然说好。
傍晚的时候,三个人又一起到芙蓉楼用了晚膳,最后,才散了。
夜里,四下无人。屋子里点了炉子,暖和得紧。
穆容坐在自己的房里,褪下了厚重的外衫,又一层一层将身上的衣物腿了下来,直到最后一层白色中衣。
只见那洁白的中衣上,眼下却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殷红。
有些血迹时间久了,已经微微泛黑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中衣又腿了下来,那些已经和中衣黏在一起的伤口,无疑又被他扯开了一次。
没有下人来报,有人径自推开了他的房门走了进来。
看着他那一身细细长长又密密麻麻的伤痕,赵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穆容随手又将中衣披了起来,起身给赵默行礼。
赵默看着他,叹了口气,将东西递了过去,“委屈你了。”
赵默递过来的玉瓶,和午后莫之初给他用的麒麟膏,是相同的玉瓶。
他没有接,只是回道:“没什么委屈的。穆容本就不是清白之人,这副残破的身子还能派上用处,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