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葛青一脸急色,甚至行色间还有些混乱。
葛青在大道上疾行着,还是莫之初先看到了他,喊了他一声:“葛青!”
葛青的眼神这才有了焦点,往莫之初的方向看过去。
许是离得远,莫之初都没看见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
也不知道今天这崽子是怎么了,听到她喊他,居然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莫之初只好抬步往葛青那边走去。
等走近了,她才看到葛青那涨红的、灌着泪水的眼睛。
早上一起床时的那种强烈的不安,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但莫之初还是走近他,笑着问道:“干什么呢?一大清早的。眼睛这么红,昨晚做贼去了?”
葛青却抖了抖嘴唇,嗓音哽咽地说道:“总教,纪年皓他……去了!”
莫之初一瞬间仿佛只听到了鼓膜剧烈震动的声音。
她看到葛青红了眼眶,嘴唇张合的样子,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莫之初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京兆衙门的停尸房内了。
莫之初怎么也想不到,昨两天还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兔崽子,突然间就躺在了这样一个寒冷彻骨的地方。
她有些难以接受,明明心里一点也不相信,可是开口的嗓音,却在颤抖着。
莫之初看着躺着的那人,颤着声音道:“纪年皓,臭崽子,该去执勤了……”
可是却没有人会起来回一声“是”。
莫之初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一般,酸涩地不成样子,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莫之初甚至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出的停尸房,她呆呆地坐在京兆衙门后院的台阶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葛青和钱盛还守在她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之初才突然问道:“怎么回事儿?”
只是她开口的声音,却喑哑不堪。
葛青便答道:“卯时刚过的时候,打更人在易思河边发现了纪年皓的尸体,那个时候钱盛刚到那片巡逻,便把纪年皓的尸体……带了回来……”
“昨日谁见过纪年皓。”
“眼下还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营中的兄弟们都还不知道他已经去了。”
莫之初这才深吸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道:“昨夜有些兄弟值了夜勤,午时过后,把纪年皓去世的消息放出去吧,让见过纪年皓的,直接来找我。”
说罢,莫之初转身就走了。
葛青急急问道:“总教,您去哪儿?”
莫之初没有回头,道:“找仵作验尸,然后……去给纪年皓的父母……磕头认错。”
说罢,莫之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葛青和钱盛在后面看着莫之初远去的身影,谁也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眼下要去寻仵作、要去磕头认错的少年,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哪怕她再如何一副平静的样子,可看到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尚且瘦弱的背影,谁又能说是她的错呢?
葛青鼻子酸酸的,抬头看了看天,对钱盛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先回一趟营里,收拾收拾纪年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