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看着他,失望地摇了摇头:“齐王,你当真以为朕是找你来确认此事是否属实的吗?朕今夜宣你入宫,不过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这么做。”
赵寅语气平静得很,赵晋一听也知道了,赵寅根本就是确认了他卖国通敌了,才宣他进宫的。
原来今夜并不是有什么惊喜,而是兴师问罪。
赵晋自然不能因为承元帝这句话就有了动摇,万一承元帝是在诈他呢?
赵晋依旧说着自己冤枉,说自己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皇室颜面之事。
赵寅本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没想到赵晋却是不知悔改。
他喊了一声贺来,贺来便端着一些东西进来了,随后又退到了殿外。
贺来端进来的东西,是这些年来赵晋勾结丞相邵德铭,干的一系列伤天害理之事的证据。他们是如何中饱私囊的,是如何拐卖人口的,是如何买卖官职的,是如何草菅人命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通通记录得一清二楚。
有一些证据,甚至赵晋自己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震惊与承元帝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证据。
证据嘛,赵寅定是握在手里的,至于是谁提供给他的,作为一国之君,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怕是要亡国了。
见眼前这些铁证如山,赵晋一时也有些慌了阵脚。
他知道赵寅不会相信他是冤枉的,既然如此,那他就求饶。
赵晋当机立断,磕了个头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着自己是如何一时间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等荒唐事,请求赵寅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改过自新。
赵寅看着他,“齐王,朕,可是给过你许多次机会了。你以为你和丞相干着这些勾当的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阻碍都是什么?那都是朕在提醒你们,该停下了。可是你呢?你们呢?人啊,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才是啊。”
说完,寝殿中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见赵寅似乎并没有动怒的样子,赵晋私以为,赵寅是打算原谅他了。
却不想赵寅说道:“如今莫家三位将军大获全胜,天下也算是太平了,朕想着,也是时候寻个地方颐养天年了。朕今日宣你入宫,就是为了尽最后一次当父亲的职责。朕今夜的话,你往心里去。日后……作为一介平民,日子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过了。”
说到底,赵晋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赵寅下不去狠心杀他。所以,他可以让丞相一家为他担下所有罪责,让自己的儿子,继续苟活于世。
赵寅认为,这是自己最大的仁慈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认为的仁慈,在有些人眼中看来,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赵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脸震惊地问赵寅:“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作为一介……平民?”
赵寅叹了口气:“这所有的罪,朕可以让丞相一府替你担下,放你一条生路,但这王位,你不合适。今后,便好好……呃……”
赵寅话还没说完,就被震惊地失去了理智的赵晋一把掐住了脖颈。
他双手紧紧地用力,一双眸子瞬间通红地看着赵寅。
他逼近赵寅,狠着声音质问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才是长子!东宫太子的位置,本该是我的!赵珝那个懦夫!他到底哪里好!哪里比我好!”
赵晋想不通,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明明他才是长子,明明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应该是他的,可是到头来呢?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夺回我应得的东西嘛!父皇,您不是问我为什么吗?我现在告诉您!这一切都是您逼我的!”
赵寅本就身子不好,眼下哪里经得起赵晋这般对待!
他想呼救,可偏偏被赵晋掐着脖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赵寅看着面前失去理智的赵晋,他突然觉得寒心,又觉得庆幸。
幸好,当初他选择的是赵珝,而不是齐王赵晋。
赵寅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伸出手去拉动了床头的一根细线。
那是赵默安在他的龙榻上的,说是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细线连着殿外一个特制的铃铛,铃铛只有通过拉动那根细线才能响动。
眼下听到铃铛响了,赵默和贺来当即带着人冲进了殿内。众人自然是将赵晋“行凶”的现场,看得清清楚楚。
赵默当即下令:“来人,齐王赵晋意图谋害皇上,罪该万死,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很快,赵晋就被御林军押去了天牢。
应淮和汪逸一直候在门外,眼下得了令,急急忙忙进了殿来,开始给承元帝急救。
最后,赵寅虽然是留下了一条命,可是他的情况也越发不好了。不仅仅是赵晋掐的他几乎昏迷,赵寅一时间也是急火攻心,伤了心脉,往后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仍未可知。
等宫里的一切尘埃落定,已经过了三更天了。
赵默这才从宫里离开。
宫门外,贤亲王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马车外是许久不曾露面的玄雨,见赵默来了,便急急上前去,将东西交给了他。
赵默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了一会儿,半晌,才让玄雨先将东西带回王府,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也没有坐王府的马车,自己转身飞走了。
路枫自然知道他是去哪儿,让玄雨照做后,便跟着赵默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赵默到合欢苑的时候,莫之初屋子里的蜡烛却还亮着。
他有些愠怒,推门走进去,又很快就把房门关上了,因为莫之初怕冷。
“怎么还不睡?”
只见莫之初披着披风,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书信。
她抬起头来,对着他笑笑:“睡不着。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忙到现在?”
莫之初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赵默一手接下,一手拿起桌上的书信看了看。
“这就是邵玉轩晚上约你的目的?”
莫之初点了点头,很是为难:“虽然这些东西是我需要的,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用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