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相公怎么不去国子监?”
“国子监可比府学好上一百倍!”
孙绮云神色一敛,故意问道。
孙父是童生,孙绮云自幼便跟着家中的兄长一起,识文断字。
对于考场上的事,比李春妮这个乡下丫头,知道的要多。
自然明白国子监的规矩,非五品以上官员之子,不可入监。
“那是因为……”李春妮有了一丝心虚。
很快敛去,强装镇定,硬撑道,“那是因为京城太远,我舍不得相公来回奔波,才不去的!”
“这样啊……”孙绮云瞥了一眼,幽幽的道,“那你还真是个好妻子!”
“就是不知道那府学,难不难入?”
孙绮云低着头,目光似是放在鞋尖,专注的看自己脚上的那双鞋。
语气云淡风轻,似是随意聊起,很不精心。
“哼!哼!”李春妮鼻子哼了哼,眼睛一翻,当她傻呢,听不出话外音。
摇晃了下脑袋,“不难啊!”
“有好表妹就不难,没有那可就难喽!”
“你若想把自己相公也送去府学,就找你表妹去,我们家苑儿忙得很,没闲心管旁人家的事儿。”
李春妮说完,手在秀发上一撩,轻轻一甩,便转过身大步奔着茅厕而去,不再搭理孙绮云。
孙绮云站在原地拧了拧眉,也知道在李春妮这儿,她是试探不出什么。
于是也不提去茅厕之事,转身回了宋家院里。
当李春妮如厕之后,从茅厕内出来,孙绮云已经不见。
“哼!”李春妮哼了哼,嘴角一扬,“有苑儿在还想跟我比,门都没有。”
自认为斗赢了孙绮云,李春妮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走起路来脚尖点地,开始飘飘然。
“噫?”走出一段,李春妮目光一定。
只见她前方有个绣着兰花,做工精致的香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蹲下身捡起来,李春妮翻看两下,“还是绸缎做的,这绣活也不错!”
李春妮想,这料子,这做工,一看这香囊就不能便宜了。
抬手放鼻子下一闻,“还挺香!”
李春妮眼珠子一转,心里猜测,可能是孙绮云掉的。
毕竟只有她俩来了这里,除此之外也没看见别人,那么……
“既然落到我手里,那这香囊就是我的。”
李春妮喃喃的说着,把香囊往怀里一收,半点儿不亏心。
宋家院内。
王侍郎,萧景铎等人陆续到来。
“景铎,王大人,这边来。”宋老爷子客气的预把俩人请进堂屋。
“好!”萧景铎一点头,目光在宋青苑身上划过,深深看了一眼,便随宋老爷子离去。
“呼!”望着那高大的背影,宋青苑轻轻吐了口气,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在家长面前眉目传情什么的,太!刺!激!了!
既然如此,那……
宋青苑漆黑的眸子波光潋滟,灵动的乱转,立刻跑向厨房,端了壶茶,送了过去。
“萧大人,请用茶!”
背对着众人,宋青苑把茶杯斟满,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与此同时,白皙的小手指像一把痒痒挠,不经意的在萧景铎的掌心划过。
“咳!”萧景铎闷哼一声,微不可闻。
瞬间便把宽大的手掌收起,好似没事发生,一边端起茶杯细品轻酌。
小样儿,还挺淡定!
宋青苑嘴角一勾,又恢复成清秀淡雅的模样。
给宋老爷子也添了茶水,然后是王侍郎。
可待宋青苑刚一过去,王侍郎便起身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当不得!当不得!”
宋青苑乃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论品级并不比王侍郎低。
再加上宋青苑是未来的镇北候夫人,他是万万不敢喝这杯茶。
宋青苑见状,也不强求,微微颔首,便把茶壶交给身旁的下人。
一转眼,三天的流水席便正式告于段落。
在第一天的时候,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来道喜。
第二天第三天来吃的,一般都是平民百姓。
但也架不住人多,整整折腾了三天,宋家才松了一口气,清闲下来。
宋家上房。
宋诚义,宋诚忠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兄弟俩不约而同的用手敲打着身子。
“这三天可把我折腾坏了,这一身的骨头,都快累折了!”
“你咋那么娇气,又不用你干活!”周氏瞪了一眼。
“娘,话不能这么说。”
宋诚义身子一摊,辩解的道,“那迎来送往,张罗下人干活,不得喊吗,不得走吗!”
“我这几天腿都快走断了,娘,你在看我这嗓子,都快冒起了烟。”
宋诚义张开嘴,冲着周氏的方向,“啊!啊!啊!”
这回周氏没说话,宋老爷子到不乐意了,指着宋诚义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叹气。
“老二瞅瞅你,像什么样子,小孩儿啊!”
“都当官的人了,给我收敛收敛。”
“爹!”宋诚义愁眉苦脸,委屈万分。
他求表扬没求到,倒是招来一顿骂,苦啊!
“爹!”看到这一幕,三郎的眼里,荡出温暖和煦的笑。
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郑重的向宋诚忠,宋诚义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这几日为了我和大郎哥的事,家中长辈着实辛苦了。”
“不苦!不苦!”
听了儿子的话,宋诚义像打了鸡血一般,来了精神。
一拍胸脯,“我儿子能考上举人,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比爹当了官都让爹高兴。”
“再苦再累,爹!都!认!”宋诚义狠狠点头。
“那是!”宋诚忠也跟着挺起胸膛。
“咱榆林县出来个举人不容易,这一次就出来俩,还都落在咱老宋家。”
“别说是三天流水席,就是五天七天,我这个做爹的,做大伯的,托着身子也能给他支持下去。”
说道这里,宋诚忠看向大郎,三郎。
语重心长的道,“咱宋家底子好,你们哥俩从小就机灵聪慧,一学就通。”
“再加上刻苦努力,如今才有这番成绩,日后切记戒骄戒躁,不可任性妄为,枉费了这天赋。”
宋诚忠板起脸,把坐馆先生教书育人的姿态,拿捏了个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