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心疼的孙女,提出的最后要求,苏阁老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不过是些许名头,提提身份罢了。
至于入住苏家,也只是多双碗筷之事,苏家,并不差这个。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位宋农女似乎并不愿意嫁给陆铭轩做继妻。
而且也不愿意,做他们苏家的孙女。
为此她找了萧景铎替她出头,而萧景铎的立场……
苏阁老看了过去,“老夫政务繁忙,心思放在正事上尚且不够,哪有余力去逼迫一个小丫头,行嫁娶之事。”
说到这儿,苏阁老微微沉吟,“不过澈儿和沫儿的留书,确实像老夫提及过。”
“那位宋农女与状元郎,原本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沫儿的请婚,拆散了他们。”
“沫儿心生内疚,想要把状元郎“物归原主”,又担心那位宋农女出身不够,故而才有此一策。”
苏阁老一边观察着萧景铎的表情,一边问道,“可否请萧侯爷明言,此事中是否有蹊跷之处?”
“一!厢!情!愿!”
萧景铎抬头,“此事本就是苏小姐,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
“据本侯所知,宋青苑与陆状元只是自幼相识,陆状元的父亲,曾任榆林县知县。”
“宋青苑的祖父,任榆林县县丞,同属县衙官员,宋陆两家的走动,难免多了些。”
“但是宋青苑与陆状元之间,并无男女情谊。”
“宋青苑看重家人,不愿改名换姓,与宋家脱离关系,入住苏家受教导,做苏府的名门闺秀。”
“宋青苑更不愿意,嫁人为继妻,对原配行妾礼,甚至是把自己第一个生下的男丁,记到原配名下。”
说到这里,萧景铎漆黑的眸子里,带出一丝冷意。
“如此罔顾她人意愿的“好意”,苏阁老以为,是否是强迫之举?”
“这……”苏阁老把手里的棋子攥了起来。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
“这件事情,老夫若说,并不是老夫授意,萧侯爷可信?”苏阁老问道。
萧景铎一拱手,“既是阁老之言,本侯定然相信。”
以苏阁老的地位为人,还有其本身的权势,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说谎。
闻言,苏阁老笑了。
看来萧景铎也不愿意在此事上,与他争论不休。
于是开口道,“请侯爷放心,此事,老夫定然给侯爷和宋农女一个交代。”
此事圆满解决,苏阁老和萧景铎又聊了两句正事,萧景铎便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苏家书房内的一处书架突然转动,一名中年男子,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原来此处是一处密室,而中年男子一直藏在其中。
“爹!”中年男子喊道,他就是苏阁老的大儿子,苏兆祥,也是苏澈和苏沫的父亲。
“刚才的事情,可听明白了?”
苏阁老闭目养神的眼睛突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是,爹!儿子听明白了。”
苏兆祥微微躬身,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恭敬儿有理,目光中仍带有汝幕之情。
声音端正而刻板的道,“此事是澈儿之过,累得几位同僚被罢官,待澈儿回来,儿子定严加管教。”
“让他以后小心谨慎行事……”
“不光是澈儿……”苏阁老开口。
“还有家中,族中子弟,也要多加敦促,切勿得意忘形,败坏苏家家风。”
苏家如今家大业大,看似花团锦簇,实则高处不胜寒。
“唉!”苏阁老深深一叹。
上有君王需要他效忠,周围又有群臣对他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得到的阁老之位,他坐在上面也是如履薄冰,群敌环绕。
尤其是这些年,苏家发展的势头太猛,得罪了不少人。
只要他们稍有不慎,行差一步,就是有可能被打下深渊,万劫不复。
苏阁老沉思片刻,忽然走至桌前,提笔写下书信一封,交给苏兆祥。
“立刻派人去淮安府,把信交给澈儿,并叮嘱他火速回京。”
“是!爹!”苏兆祥应着。
双手接过苏阁老写好的信,抬头问道,“爹,那这次我苏家一系官员“落马”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若是如此,朝中众多官员,必会看我苏家笑话,以为我苏家怕了他萧景铎。”
“此事一出,对爹的威名不利!”
苏兆祥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苏阁老在文官一系中颇具盛名,门生故旧遍布整个朝廷,算是整个朝堂上的一大势力。
而萧景铎的根基,在军营,属武将,其本人的能力又出类拔萃,行事作风刚硬果决,深受当今圣上信任。
在小一辈儿勋贵中深受追捧,纷纷唯他马首是瞻。
苏家若贸然与他对上,谁胜谁负甚是难料。
可若毫无作为,便坠了苏家的名声,一时之间,苏兆祥也不知苏家该如何决断。
到是苏阁老分毫不以为意,“那几名官员,虽是我的门生,可惜行事皆有错处,证据确凿,被罢官不怨!”
“这样吧……”苏阁老想了想,再次叮嘱道,“你派人去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好好的静思己过,若有机会,老夫会助他们起复。”
“是!爹!儿子这就去信。”
苏兆祥转头往外走,突然停下脚步,再次询问道,“爹,澈儿那边是不是也要叮嘱其一二?”
“不必了!”苏阁老摇头。
“澈儿年轻气盛,初出茅庐,平时作风难免少了章法,乱了分寸。”
“可他自幼聪慧,受名家教导,这其中的关窍,必是一点就通,若是他还想不明白……”
苏阁老眸色渐深,“那他苏澈,就不配做我苏家的子孙。”
“去吧!”苏阁老挥了挥手,打发了苏兆祥。
待苏兆祥走后,书房内只剩下苏阁老一人,他站起身,走到窗台前负手而立,默默的朝外张望,眼神变得飘远。
喃喃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如萧侯爷这般冷漠之人,也会陷入情关!”
虽然苏阁老年事已高,可毕竟年轻过,在他年少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