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子时,江一凡才把叶欣颜送回安国公府。
马车还没进门,正巧碰上忠勇侯府派人来传话,说几个哥儿玩的兴致好,赵刚又带着他们去渠水乘坐游船玩赏。估计游玩之后会很晚,今夜先去忠勇侯府歇息,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吃过午饭再把哥儿送回来。
叶欣颜听着好笑,对江一凡笑道:“我还怕齐嘉几个没跟着我,会玩不好呢,没想到人家几个小的玩得更是尽兴。”
江一凡也是失笑,照这样下去,以后齐嘉几个岂不是会嫌弃跟他们在一起拘束,玩起来没意思?有点受伤啊。
叶欣颜谢过忠勇侯府来人,说道:“很晚了,你们回吧,齐家爷爷那里,我差人过去说一声。”
把忠勇侯府的人送走,江一凡对叶欣颜说道:“你自回去歇息,我这就去给老爷子传话,顺便看看老人家。”
叶欣颜想了想,点头道:“你去看看爷爷也好,看过之后,不要耽搁太长时间,赶紧回家,想来伯母一定等着你呢,若是回去晚了,没得让伯母白担心。”
大家商量上元节出去看灯的时候,齐友年就说过,他老胳膊老腿的,懒得出去和人们拥挤推搡,已经约了邻居李老头喝酒。
这时,原本住在齐家的汪桥母子,已经带着秀芹和丫鬟小翠搬出齐家。同住的工匠和下人也都出去游玩,估计院子里只有齐友年和看门户的几个婆子和看门人。
正月初十,汪桥去见福王府的管事,还意外得到福王的召见。
虽然汪桥对这份差事表现的不很热心,可福王府依然用比较优厚的条件雇用了汪桥。还在王府后巷给汪桥母子安顿了住处。那是一个挺大的院子,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屋子里家具、摆设都是齐全,带着一个大大的天井。
这处院子和他们在齐家的住处相比,自是这里要好很多,这让赵氏极为满意。儿子离开齐家,汪家的境遇却比在齐家时好了很多,她终于能在齐家人面前直起腰了。
正月十五这天,汪桥买了礼物来看望过齐友年,却不能在上元节晚上留在齐家陪老爷子喝酒谈天。
所以,江一凡去接叶欣颜之前已经来看过一趟。这时再过去打个招呼,也免得齐嘉儿几人不回来,老人家一人在家觉得孤寂。
江一凡过去的时候,齐友年刚把老李头送走,听了江一凡带来的信儿,只是笑骂了声“这几个臭小子”,就催促他早些回去,别让家里担心,完全没有江一凡担心的孤单寂寥。
…………
正月十五一过,朝廷就开衙办公了。虽然正月十五晚间大家都去热闹了一通,可正月十六大早,该上朝的上朝,该去衙门应卯的自去衙门应卯。
让满朝文武感到意外的是,年后第一天散朝之后,宫里就派出三路内侍,捧着明晃晃的圣旨,分别往韩相府上、虎威将军府、礼部侍郎孙霆越府上传旨,三家传的圣旨都是关于禹王的婚事。
到午间时分,京城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知道,那三路内侍宣旨的内容是给禹王指婚,一下子给禹王定下正妃和两个侧妃。
正妃自然是首辅韩延回的孙女韩玉芳,两个侧妃分别是虎威将军石宗义的女儿石兰、礼部侍郎孙霆越的女儿孙淑敏。
一时间,京城里有点头面的人家议论纷纷。
禹王已经是二十七八的年纪,王府里既没有妃子,也没有子嗣,早就应该续娶。所以大多数人议论的焦点不在禹王娶亲上,人们关注的是,前几天皇帝召见安国公孙女叶欣颜的事情。
皇帝给禹王指婚自然是年前就定下的,叶欣颜在城隍庙起冲突的人,就不仅仅是韩相的孙女,也是未来的禹王妃。
叶家女子不但毫不退让的和未来的王妃冲突,事后还不依不饶,嚣张的去韩府进行所谓的拜访。是个人就能看出,她那可不是单纯的拜访,人人都能看出她那满满的恶意。
可是,人家不但惹事了,还能毫发无损。即使皇帝很高调的让她身着男装觐见,却依然没把她怎样,甚至都没人知道觐见的过程。
事后叶大小姐行事如常,不受丝毫影响。
这时的安国公府和叶欣颜,在人们眼里就不那么简单了。是圣眷更甚?可是……为什么?
朝臣们关注的是感兴趣的事情,可太子、福王和站队的官员们就不一样了。
福王神色如常的办公,待到回到王府,一进书房,脸色就沉下来。
王府主簿史东和幕僚刘裕听闻禹王的婚事,已经在等着福王。听闻王爷回府,立即求见。
三人坐下之后,各自沉默。
过了良久,还是刘裕先开口问道:“王爷上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可有人提前知道此事?”若是皇帝只瞒着王爷和王爷一系的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福王知道刘裕的意思,他摇摇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我看着,也只有韩延回和石宗义事先知情,连孙霆越都不知道自家小女儿会进王府。消息传开好一阵子,人们恭喜孙霆越时,那家伙看着还犯晕呢。我感到意外的是,安国公好像知道。”
“哦?”刘裕觉得诧异,“这件事和安国公没关系,他怎么会知道?而且,他既然知道韩家孙女会嫁进王府,怎么不懂约束孙女,还放任孙女用王妃的声誉来威胁韩家?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福王沉吟片刻,说道:“自从老六去了一趟豫远郡,回来之后就丝毫不掩饰他和江一凡的关系。我想着,那叶欣颜正是因为知道韩玉芳会嫁进王府,韩府不容韩玉芳的声誉受损,才有恃无恐的去韩府门前嬉闹。”
“只为了六千两银子,就明目张胆损害皇家儿媳的声誉。这也太儿戏了吧?安国公、禹王、江一凡这些人都眼看着她胡闹?”史东失声道。
简直匪夷所思,这完全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王八拳。京城权贵之间的关系历来微妙,多说一句话,多一个举动,都会引人探究。
可叶家这女子,仅仅为了讹韩府六千两银子,用皇家儿媳的声誉做威胁。这要是寻常人,就是找死。就算是官员之家的孩子,也是给家里招祸。
可叶欣颜为什么就啥事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