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实话实说吧。
江一凡知道母亲也不是一味好糊弄的,据实说道:“初八那天回去,阿颜写了份赔偿单子给韩府送去,由于数额有点儿出入,韩府不认。所以,隔了一天,阿颜身着男装,亲自去韩府讨要。韩相无奈,把阿颜迎进相府,后又有禹王殿下从中调解,最终双方以六千两银子两清。”
“六千两银子!”秦氏和江一源齐齐惊叹。
秦氏原本是惊叹于叶大小姐的魄力和无赖,接着就被六千两的巨额银子代替了。
她惊问道:“齐家哥儿出门看杂耍,怎么会戴那么贵重的饰物?”随即添了浓浓的怀疑,“什么样的饰物能值那许多银两?”
江一源则迫切说道:“大哥,我改主意了,我想和关大哥学功夫。跟着关大哥和大嫂混,不吃亏啊,能占大便宜啊。”
“胡说什么!”秦氏斥责。
转而对着江一凡皱眉道:“人家韩府对赔偿事宜置之不理,一定是因为她讨要的数额不对。叶大小姐这性子可不行,以后会闯祸的。”
江一凡暗自苦笑,在京城守着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还掌管着禹王的生意,她若是还能忍气吞声,那才怪了。
江一凡安慰道:“娘您别担心,阿颜她有分寸。”他见秦氏竖眉,忙继续说道,“她这性子,只是容不得自家孩子吃亏,倒不是事事要占便宜。她去韩府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以后会慢慢劝她,她如今很能听人劝的。”
江一凡嘴里这么说,暗地里却心虚不已。照着他以往的经验,阿颜对那些不合胃口的劝导只有两个态度,一个是干脆置之不理,另一个就是满口答应,之后依然我行我素。
他倒是愿意阿颜心情舒畅,叶家、尹家、齐家的长辈又没人能奈何她。可是他的母亲只怕不太容易接受阿颜的行事,不过,他想着,若是阿颜想糊弄母亲,应该很容易。
秦氏的确有些犯愁,年前她在点心楼见过叶欣颜之后,她们还见过几次面。这位大小姐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很是和善和赤诚。
只是这性子依然无法无天啊,这样的女子实在不是上佳的媳妇人选。可是,谁让自家儿子喜欢呢。瞧瞧现在,话里话外都是替媳妇说话。
江一凡也不等江一源来给他拆台,接着往下说:“前日,皇帝陛下听说阿颜身着男装拜访韩府,大概是为了替韩小姐挽回影响,派太监去往安国公府传口喻,让安国公带孙女男装觐见。圣上用的也是阿颜的办法,传口谕的太监就有八个,和安国公、阿颜一同进宫。所以外界对阿颜能够进宫也议论纷纷。”
秦氏听得眼睛有点儿直,这儿媳娶的,唉,这是通天了啊。
“同样是朝廷重臣,皇帝陛下是否更看重韩相爷一些?所以才会给韩小姐做些挽回。”秦氏说道。
江一凡回答的很模糊,“大概是吧。”
皇帝应该不是看重韩小姐,而是因为她将要嫁进皇家,成为禹王妃。
可是阿颜觐见,却是因为皇帝对阿颜比较感兴趣,否则,就算皇帝照顾安国公的面子,完全可以让安国公约束孙女,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很显然,这次因为感兴趣的召见,很让皇帝满意。
阿颜在养心殿觐见皇帝陛下的过程,就连他也不知道,可是他注意到一个别人没在意的小事情。
很多人没注意,阿颜觐见皇帝的同一天,皇帝把一小段话写在纸上,送给鸿胪寺卿,说是让他多学学说话的技巧。
那个字条上对几句话的解释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也精妙的异常。明明字面的意思和解释出来的话语大相径庭,可是仔细斟酌,竟然相当契合。那样的说话方式,有阿颜往日言辞的痕迹。
只从皇帝的这个举动来看,皇帝不仅仅是看重阿颜的个人本事,应该也喜欢她的性情。否则,皇帝一定认为阿颜是个巧言令色的奸邪女子,而不会有这等明显欣赏的举动。
秦氏犯愁的叹了口气,说道:“这还真是愁人啊,叶大小姐这性子……,这几次见面,看着还算稳重啊,怎么一闹起来就这么凶?”
江一源对于秦氏的担忧则毫不在意,大咧咧的说道:“娘您也说了,这几次见叶大小姐觉得挺好,这就行了。总不能自家兄弟被人欺负,还能忍下不成。被欺负了还能风轻云淡的,那都是无奈之下才有的粉饰之举。”
秦氏别了他一眼,呵斥道:“没你的事,好好温书去。”
江一源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江一凡,却听江一凡说道:“你才多大,装什么老道?该干吗干吗去。”
江一源立即就不乐意了,“大哥,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好吧,我是向着你的。”
江一凡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二弟和师兄往一起掺和。人家齐嘉儿两个孩子本心醇厚,之所以和人起冲突,是因为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姐姐的坏话。而他这二弟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
这若是让他和师兄掺和到一起,指不定怎么折腾呢,到时候,光是给这小子擦屁股就有事做了。
秦氏忽然想起儿子上元节的安排,试探说道:“远凡,你之前说,上元节这天要接了叶大小姐,一起出去看灯……要不,就别去了。安国公府不是有灯棚吗,在自家灯棚看看也挺好。”
江一凡瞪了江一源一眼,都是这小子裹乱,他之前没对母亲说阿颜的事情,就是怕她担心,阻拦他和阿颜出去看灯。可是,让这死小子在一旁不断挑头,硬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母亲这不就出言阻拦了吗。
江一凡一脸的哀求之色,“娘您放心好了,阿颜她不是那等不讲理、一定和人寻衅闹事的人。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和阿颜在一起,绝不会有事。”
秦氏狐疑的打量长子一番,想到儿子这几年过得辛苦,盼了好久,才等到和心仪女子同游的机会。他又自小稳重,从不让人担心,秦氏心里依然不觉牢靠,却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