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对上叶欣颜的可怜巴巴,没一点儿松动,冷冷说道:“既然没一点长处和本事,凭什么想人家容忍于你?”
叶欣颜瞄着皇帝,有些拿不准皇帝老儿到底是真的想从她身上盘剥些什么,还是仅仅因为她过于嚣张,想给她个教训。
按说,后一条很没必要,人家皇帝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打压她又不会有什么成就感。那就只能是前一条,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这样也更符合皇帝的这个位置。
可是,她身上有什么地方能让皇帝惦记?与其惦记她,还不如惦记安国公。不管怎么说,安国公也算是国之栋梁。君王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不计较他孙女冒犯未来的皇家儿媳,让安国公对皇帝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岂不是更好。
让安国公担下所有事情,这个构想她超级喜欢。可惜这个皇帝脑回路有问题,从进来就盯着她不放。
难道是因为皇帝注意到她这些年做的事情,或者瑾融在皇帝面前对她吹捧过度,导致皇帝对她有了过高的期望值?
叶欣颜瞟了安国公一眼,想要写提示。可是安国公依然没看她一眼。
看来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啊。
“启禀陛下,”叶欣颜躬身说道,“小妇人没别的本事,只是在掌管生意上有点想法。小妇人现在主要是给禹王殿下掌管生意,生意掌管得好,其实也就是给韩小姐以后的府上赚银子。想来韩小姐大人大量,应该不怎么计较小妇人的些微冒犯。”
皇帝像是没听到叶欣颜的话,无意识的用手指敲着龙椅扶手,自顾自的盘算怎么做更合算。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说道:“之前你手里出过很多新器械,禹王也曾极力推崇你筹划工事方面的能力。朕一直觉得,管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叶欣颜瞬间瞪大了眼睛,您说的的确不错,可您是不是找错了说话对象?姑娘我可不是领您俸禄的朝臣。
如果照您这样说,小妇人我在您这里尽其才、尽其用,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们还能给自己赚银子不?靠皇帝的俸禄过日子,那就是打工族的待遇啊!
不行,不能这样。
“陛下英明。小妇人的确做过些事情,可那都是有汪桥等精通技艺的匠人群策群力,才能做出点东西。若是凭小妇人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做到。”
她见皇帝捻着胡须不住的沉吟,觉得她没把话说透,试探着继续说道:“小妇人跟着齐家爷爷做事,齐爷爷是要养家糊口的,一起做事的工匠跟着我们做事,也要吃饭的。”
她这番话没白说,皇帝结束了沉吟,看向她,“嗯,你若是不说,朕差点儿就忘了,你好像很会赚钱,只要有机会,不论谁的银子,你都敢大赚一笔。”
额,叶欣颜一噎,好像是哦,年前她就借机大赚了朝廷三千两银子。那次去她家的人,不但有工部的官员,还有一个是……叶欣颜脑袋轰的一声,看向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娘的,当时地位最尊贵的就是这个太监。
叶欣颜简直要掩面而泣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她居然没认出来。
就因为那日又是官员、又是太监的到齐家谈工钱,才让赵氏知道她讹了朝廷三千两银子,嫌她没把大头分给做事的汪桥,直接导致汪桥反水,投靠了福王。
虽然这个反水的实质有待商榷,可也直接导致了她得修订计划,正月十五以后上工,她得重新开始操练人马,让年前签下的那些工匠适应齐家营造行的工程节奏。
不能提了,说起来全是眼泪。
皇帝见叶欣颜忽然就湿润了眼眶,不由得愣了愣。在他的感官里,叶家这女子一贯的皮糙肉厚,很抗摔打的,这怎么没说两句话,就伤感了?
嗯,这个女子一向狡诈,一定是装可怜的。
皇帝立即有了极为正确判断,继续他的计划,“韩玉芳以后是要嫁入禹王府的,是皇家儿媳,你犯的错很严重。但是鉴于你有几分赚钱的本事,还有些别的用处,冒犯王妃的事暂且记下。日后朝廷有事自然会找你,到时你再决定,是翻律例给你定罪,还是你给朝廷出一份力,将功抵罪。”
叶欣颜那泪汪汪的眼睛不由得发直,尼玛,皇帝也这么不顾颜面吗?
那是你儿媳吗?连未来儿媳都不是好不好?想用未来儿媳讹我,您倒是早早下旨啊?您若是早之前就下旨,姑娘我就不找韩府,而是直接找瑾融要一万两银子了。瑾融那么容易讹诈,怎么会有现在这么闹心的事情?
朝廷用得着的时候……叶欣颜更想哭了,朝廷的人情只值六千两银子吗?
太不要脸了!不行,她是安国公的孙女,安国公是当朝一等勋贵,她不能让人欺负!
叶欣颜怒气上涌,立即就要跳脚,结果她的眉尖刚刚竖起,就听一直没给她提示的安国公嗯了一声,听着就像喉咙不舒服,清了一下嗓子似得。
叶欣颜扭头看去,只见安国公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似很随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可她就是觉得那是安国公在制止她再做挣扎。
她再瞄一眼皇帝,皇帝正冷冷的看着她。虽然这时她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到皇帝的威压,可这全天下的主宰,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她,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亏了亏了,这次真的亏大发了。她原本对皇帝的印象不错,以为他是瑾融的老爸,就算不像瑾融那么好说话,至少不可能很不要……那啥吧?谁知道堂堂乾庆皇帝,那脸皮竟然比她都不输。
她不过多向韩府要了点儿银子,人家瑾融作为未婚夫都没意见,你说你一个当公公的瞎搀和什么嘛。
叶欣颜完全没注意殿堂里的三个人都看着她,只苦着脸想着朝廷会用她做什么。要知道,她是生长在那个号称拥有知识就拥有未来的时代,在她看来,她的知识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皇帝说朝廷用她,那就是抢她的银子。
她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是个后患,暗暗咬牙,硬着头皮抬头,追问一句:“陛下,小女子有句话想和您确定一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