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迟疑片刻,说道:“认真算起来,叶大小姐不过是殿下的一个大掌事,就算她不做了,大可以再换一个掌事。能力出众的管事不好找,可也没有相爷您说的那么难吧。”
韩玉芳嘟着嘴、红着眼眶瞄着韩延回,神情间对祖父说的话颇不服气。
韩延回嘿了一声,斥责李老夫人道:“你也是掌过家的,怎么也说这等混账话?你想想,无论禹王的养牛场、乳酪、还是机械作坊,亦或是安国公府尹大太太的点心楼,你见过谁家的生意兴起这么快、赚钱这么多?
这根本就不是掌事不掌事的事情,这都是全天下独一份的买卖,任何别的人都没这个脑子。有叶欣颜帮禹王殿下做事,禹王殿下这辈子都不会缺银子使。”
韩延回不会对家里的女眷提瑾融的野心,可是明面上的事情却要说清楚。
正如韩延回说的,李老夫人也是掌过家的,自然知道家里进项的重要和艰难。韩延回官场行走多年,李老夫人作为得力内助,自然知道皇上的几位皇子或多或少都借着身份,做些敛财的勾当,区别只是敛财多少的问题。
而禹王就不一样了,以前或者也有手头不太宽裕的情况,可是有了叶欣颜经营的产业,进项的事情完全没必要担心,更不会向朝廷伸手。加上禹王那闲云野鹤的心性,在皇帝那里自然就多了几份圣眷。
韩延回见李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圣上已经决定,年后就把轨道运输工程要交到殿下手里,殿下总要把圣上的差事做好了。这个工程一定会由齐家来做,叶欣颜在其中起的作用至关重要。放眼大夏朝,没几个人能有如此能力。”
韩延回再看向韩玉芳,说道:“你曾偷偷乘坐过轨道马车,而且不止一次,和别家小女子说起时也颇多炫耀。只是你们小孩子家的不知道,若是没有叶欣颜,轨道马车只怕到现在都难以运行通畅。朝廷的事情你们不懂,但是,你既然铁了心要嫁入王府,你就算不能做殿下的贤内助,也不能做那等让殿下厌恶的事情。”
这些话李老夫人和姜夫人倒是听明白了些,韩玉芳却似懂非懂。
韩延回也不指望她明白,这个孙女是娇惯着长大的,无论年纪还是心性都不够成熟,他只希望她能把长辈的话听到耳朵里,听进心里。
有些话当祖父的不好说,所以,韩延回看了一眼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微微点头,转而对韩玉芳说道:“芳姐儿,你年纪还小,经的事情也少,祖父祖母不指望你能白这其中的关节,但你要知道,家里的长辈是疼爱你的,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韩玉芳见祖母的言语忽然就语重心长起来,嘟着嘴点了点头。
李老夫人欣慰,继续说道:“就算你一时想不清楚也没关系,你只要想想禹王殿下,想想要不要做让禹王殿下厌恶的事情,做殿下厌恶的人,你就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你要知道,这次进王府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和你一起王府的还有虎威将军的女儿和孙侍郎的女儿。若是殿下不喜你,你就是当了这个王妃又有什么意思。”
韩玉芳抬眼看着祖父祖母,心中若有所悟。
是啊,一直以来,殿下都没表示过喜欢她,都是她一厢情愿追着殿下的。她是能嫁进王府了,可是同时进王府的女子还有两个,也都是品貌俱佳的女儿家。如果她被禹王殿下厌恶,那么就是把机会让给两个侧妃。到那时她可怎么办?
她重重的对着李老夫人点头,“孙女知道了。”
姜夫人心里却已经在算计家里的账目,想着那张让人牙痛的清单,觉得异常焦躁。
若是照着叶大小姐给的单子估算,怎么也得赔给她几千两银子。这几千两银子干什么不好,就这么白白被人讹了去?光是想想都觉得闹心憋屈。
虽然他们韩府并不惧怕安国公府,可是大家都怕叶大小姐啊,若是那个女子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来韩府撒野……
姜夫人想想叶大小姐以往的战绩……这,还真不好办。
“父亲,这张单子怎么办?难道真要照着这个单子,做价赔给叶大小姐吗?”姜夫人感觉她的牙真的疼起来了。
她把话问出口,转头狠狠的瞪了韩玉芳一眼。把韩玉芳瞪得一缩脖子,只怕因为这档子事情,她又得被母亲训斥了,没准儿还得抄书、禁足。
韩延回顿了顿,虽然他贵为相国,家里的产业不少,可若是没有别的来钱处,这几千两银子还不算是个小数目。
他把那单子袖起来,站起身,“行了,你们别管了,好好教导芳姐儿就好。”
他得把这个拿给叶堂和尹隆那两个老家伙看看,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就他算把银子赔出去,也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他让了他们一步,可不是心甘情愿的吃哑巴亏。他两个老家伙得领他的情。
韩延回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觉得憋屈。叶堂那老家伙有这么个孙女,比别家的小子都难搞定。这若是个小子,和京城里的纨绔打上几次,说不得还能多几个好友、多几个仇敌,总能有个下手的地方。
可叶堂这孙女这么蛮横,满京城还真的找不到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对手,两个交好的女娃都没有。而且,对上女子,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大家虽然嫌恶、不屑,却也总能多些谅解。
…………
尹隆一拿到韩府送来的赔偿单子,就觉得脑壳疼。他都不觉得这份单子送到他这里是否合适,更懒得找夫人和儿媳,直接把尹啸成喊来。
尹啸成进门见过父亲,刚刚坐定,尹隆连多话都不说,就把手里的清单扔给他,捏着眉心,道:“这是韩延回府上送来的,是欣颜让人家陪给她损失财物的清单。这丫头还真是咱家的债主,上辈子、上上辈子,老子不知欠了这死丫头多少?瞧瞧她这一出又一出的,这才消停了几天,又开始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