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时的欣喜简直让她感觉下一刻就能飞起来。她家阿桥这么好的手艺,福王一定能看好他。这下好了,阿桥这才真的有身份了,有足以在齐友年和叶欣颜面前扬眉吐气的身份。
可是那妇人却说道:“这个事不好办呢,”这么说着,妇人脸上略显尴尬,“我刚才说我那口子揽下差事,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倒是问过,只不过是通过别人问的王府管事,人家一听,直接就推了。实在不是我不肯帮忙,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寻常工匠和作头。”
赵氏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妇人手里,“您看,能不能让您家老爷再去问问那人,我们阿桥手艺好着呢,绝不会让您家老爷为难,没准你家老爷也听说过我家阿桥呢。”
另一个妇人一直没说话,这时听赵氏这么说,不由得嗤道:“你也说了,你们是从郃州来的,你儿子能有多大本事,名声竟能传遍京城?简直是笑话!”
赵氏有些恼火,可这时是惹不起人家的,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真不是我胡乱夸口,前年年底,工部有个活计需要有人指点,就是我家阿桥远途赶来,帮忙工部指点使用一个精密器械的。我儿子叫汪桥,若是您家老爷经常在工部做事,没准儿真听说过他。”
那年长的妇人将信将疑,虽然收下了荷包,可看着赵氏的眼神依然狐疑。
她用狐疑的眼神又打量汪桥好几遍,说道:“老嫂子,不是唬我的吧,你给我说个实话,这么年轻的郎君,真的能有精湛技艺?还能去工部讲解器械?你可想好了,这个可骗不了人的,是真是假,我那口子一问同行就知道了。”
赵氏连连点头,就差赌咒发誓了,“绝对没错,您家老爷若是在工部做过差事,就应该知道汪桥这个人,您只管回去问。你也说了,福王殿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没准儿您家老爷做了好介绍,这就是立功呢。若是福王一高兴,说不定又是重赏,又能得脸面呢,您说是不是?”
那妇人狐疑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回去问问,你家儿子叫什么来着?对对,叫汪桥。还有,您家住哪里?若是能行,我也好给您回话。”
赵氏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行呢行呢,我家住在安国公府后巷柳树胡同,您打听新近搬来的齐家就能找到。”赵氏小心的也问一句,“不知您家住哪里,是哪家的太太?”
汪桥在不远处听的满心悲愤,母亲这是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这是他母亲,他怎么办?
那妇人一听赵氏说,他们住在安国公府后巷的柳树胡同,立即惊异问道:“您是租的房子?还是借住亲戚家?”
赵氏见那妇人说话间和刚才有了些不同,像是拿着小心,心里立即就有了底气。她很是轻松的笑道:“我们住在友人家里,那家家主和我过世的丈夫有过命的交情。”
那妇女连忙追问:“敢问老嫂子,您家友人可是安国公府有头脸的人物?”
不怪这妇人这么问话,安国公府后巷的住户,或多或少总是和安国公府有些关系的。若是寻常家仆,即使住在安国公府后巷,住处也一定局促。可若是那家人能接待赵氏母子两人,还有两个看似丫鬟的人,想来那是个不小的院子,否则的话怎能住下?
赵氏脸上有了些矜持之色,“我家友人姓齐,是国公府大小姐的干亲,所以才能在国公府后巷买到院子,那是好几家院子打通了,连在一起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赵太太您看,刚才我们也不知您的身份,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计较。”那个妇人脸上立即堆出笑容。
另一个妇人,也不再用冷眼看着赵氏,言语间和赵氏亲热了许多。
两方立即就有了共同语言,爽快的通报了姓名。
那妇人的丈夫姓李,名叫李二明,是个小作头。日常接些小工程做做,由于混迹京城工匠行多年,在工部认识几个人,若是工部有当紧的营生,他也接来做。
这个妇人姓张,另一个是她的妹妹,两人相约出来寺里还愿。今日来到寺里,先是在大觉寺各处转了转,然后才进来拜佛,所以才晚了。
赵氏和两个张氏相互通报了家世姓名,又简单把家里情况说了说,三人立即亲近了很多。
赵氏为了让张氏能把这件事更上心一些,热情地邀请她们两人去大觉寺饭堂吃斋饭。
那张氏听说她们借住之家是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干亲,就想着巴结一下,哪里肯让赵氏破费,连声说“同去,同去”,却不肯让赵氏请客。
汪桥坐在赵氏几人相邻的一张桌旁,食不甘味的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
而赵氏和两个张氏则说的投契,吃完饭依然不走,又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双方才依依告辞。
在大觉寺山门下,张氏拉着赵氏的手,信心满满的对赵氏说道:“赵太太等我的信儿,这事一准儿能成。听说福王这差事要紧的很,用不了几天,我就能给您个实信儿。若是成了,只怕一过正月十五,您家汪大管事就要上工。”
赵氏满脸笑容,连声致谢。
张氏笑嗔道:“您可不用谢我,是您有个出息的儿子。说不定以后我家那口子还得汪大管事照应提携呢。”
汪桥站在不远处,听那张氏左一个汪大管事、右一个汪大管事的称呼,而赵氏却不制止,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简直无地自容。连声催促,赵氏几人才依依惜别。
汪桥跟着赵氏的马车回到齐家院子,除了看门人出来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
赵氏一路坐在马车里,心情不知有多舒畅,之前的郁闷全部消散。这事若是成了,她就再也不会有那等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不用回头求齐家收留,不但能保证之前的富贵日子和体面,而且还更进一步。
到那时,只怕阿桥的身份比齐友年还要高上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