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的脸黑了黑:“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老夫是那等不知事的人吗?你以为我想欣颜回那穷乡僻壤之地吗?”
忠勇侯上下看了安国公几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得回去问问自家老婆子,有没有听女儿提起这事。……跟欣颜出去走走,怎么想的?
忠勇侯再斜安国公一眼,说起来,叶宏阳那个混蛋还真不值得女儿守着他。如今欣颜已经长大,而且有自己的主见,能立得起来,没有母亲相护也不会受委屈吃亏。
安国公自己的儿子不做主,在忠勇侯面前直不起腰来,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欣颜手里还有事情没做妥当,再有禹王殿下这里,欣颜能躲开他一段时间也好,能少些风言风语。只是……,宏阳媳妇,老夫觉着还是不要去了。豫远郡是苦寒之地,路途遥远,就不要受那个罪了。尹兄意下如何?”儿媳跟着孙女远赴他乡,说起来实在不好听。
忠勇侯翻着眼睛看向安国公,一张老脸上满是讥讽,“留在安国公又有什么好?让我女儿看叶宏阳如何冷遇她吗?”
安国公惭愧之余,也甚是讶然,他沉默着走了几步,才问道:“尹兄,你不会是赞成宏阳媳妇远走豫远郡吧?你可想好了,豫远郡的小村落可没有京城的繁华舒适,而且,赶远路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尹隆一向疼爱女儿,应该舍不得他女儿跋涉受苦。
英楠去豫远郡……是有点太远了。他不满意的看了安国公一眼,悻悻的说道:“等我回去问问欣颜,看她是怎么想的,问过之后再说。”
…………
忠勇侯回去,尹氏正在忠勇侯府曹夫人的房里,和曹夫人、孙夫人说去豫远郡的打算,“……我也觉着出去一趟挺好,虽然路途遥远,可是一路乘车,也不会很辛苦。前年,阿颜一个女儿家徒步都能跋涉那么远,我又是马车、又是护卫的,怎么就不能去了?”
“不行。”曹夫人说道,“哪有夫家和丈夫都在京城,却跟着女儿到处乱跑的?”
“这是在说什么?”忠勇侯把外袍教导丫鬟手里,一边迈步进来,一边问道。
曹夫人连忙把忠勇侯让到上座,亲自递了茶上来,回道:“是欣颜这丫头,不知想起什么,要带英楠去豫远郡。您说那么远的路途,豫远郡又是苦寒之地,英楠在京城住了几十年,哪吃得了哪个苦?”
尹氏则反驳道:“怎么就不行了?人家豫远郡那么多人,不都活得好好。还有,娘您不要把叶宏阳挂在嘴上。阿颜说了,叶宏阳那样的夫君有没有都一样。既然我连夫君都没有,又没有儿子,为什么不能跟着女儿走走?”
“这是什么歪理?”忠勇侯皱眉,“欣颜用这种口气说自己父亲,你这当娘的,不但不约束她,反而顺着她的意思来。这样的话传出去,她这样不懂尊敬长辈,还能找到婆家吗?”
“我……”尹氏闭了嘴。这样的话,以后就她们娘两个说,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的确会影响阿颜的亲事。
忠勇侯手指点着尹氏,说道:“你那欣颜就是个惹事精,就没有那丫头消停的时候。让她来见我,看我打断她的腿,最好她也不要回去什么豫远郡才好。”
尹氏一听,立即跳起来。说她可以,说什么都行。可是她受不了有人说阿颜不好,就是忠勇侯也不行。
尹氏可不怕忠勇侯,怒问:“阿颜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腿?阿颜乖巧、听话,又大方、懂礼……”接着就是吧啦吧啦的一大通夸,把女儿从未具备过的品质一一道来。
把孙夫人听得无语望天,又来了。
曹夫人也是无奈,埋怨的看了忠勇侯一眼,做不到的事情,干嘛要说?说的还是欣颜?这下好了,女儿不把她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词说完,根本就不会住口。
好在能让尹氏随手拈来的溢美之词不会无穷尽,不多会儿,尹氏夸完女儿,说了收尾的话:“要动阿颜,先把我的腿打断了再说。”
然后,和过去一样,满屋子的主子、下人静默了片刻,曹夫人才说道:“行了,那都是你父亲的气话,哪里会真的把欣颜怎样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让阿颜过来一趟,说说她的打算,然后再做决定。”
叶欣颜倒是来了,只不过没给出什么特殊的、非去不可的理由,只是对忠勇侯和曹夫人说道:“娘在国公府里呆着的确没什么乐趣嘛。我和齐嘉儿不在国公府,母亲根本就无事可做,也没有说话的人,太闷了些。出去走走多好,辛苦是有些,但也能多些见闻,过一过普通百姓的日子,知道知道这世上的艰辛,这没什么不好。”
曹夫人皱眉道:“撇下婆家和丈夫,跟着女儿远赴他乡,说出去总是不好听。你娘会被人诟病诋毁的。”
叶欣颜撇撇嘴,“诟病?世子爷被人诟病了几十年,人家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日子过了乐悠悠、美滋滋。反观我娘,人家倒是不诟病,人家可怜我娘。”
“嘁!”叶欣颜用了个很不忿的象声词,表达自己的不赞同,然后说道,“还不如被人诟病呢,起码图个顺心肆意。”
“……”忠勇侯和曹夫人俱都无语。
叶欣颜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却也让人说不出错处,加上尹啸成的大力赞成,这件本来很荒谬的事情,居然接近成功了。
而接下来,安国公发生的事情,让尹氏出行成了定局。
叶欣颜和尹氏同时离家,让安国公感觉很不牢靠。可是儿子和刘姨娘给尹氏造成的伤害,以及他对忠勇侯府的愧疚,让他这么多年,对尹氏异常容忍。
这时,尹氏拿定主意要陪孙女去豫远郡走一趟,安国公司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沉默的看着晓月苑忙碌着,准备尹氏的启程之物。
对这件事最为气愤的居然是叶宏阳,在他看来,这件事就是对他极大的挑衅和侮辱。他原本是打算去质问尹氏,责问她的妇德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