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阳被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儿抢白,不由得气急。他没想到他眼里的蠢东西,竟然敢如此和他这个父亲讲话,还说出这么让她无可辩驳的一番话。
在他眼里,这个孽障原本蠢笨莽撞,如今在外面的低贱地方落魄两年,居然学了一张利口回来,这张利口居然就用在了他身上。他这个当父亲的,能被做下种种丑事的女儿顶撞,这要是传出去,会贻笑大方。
而且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她就不应该回来,甚至不应该活着。就她前年在父亲寿宴上闹的那一出,到现在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这件事当时就没做对,送什么家庙,直接给她一根白绫了事,哪有后来这许多麻烦。
如果当时这个孽障死了,刘姨娘如今怎么会这么委屈,尹氏哪会过的这么得意?
叶宏阳越想越气,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抖着手指着叶欣颜,对侍立在门口的婆子喝道:“这等不知尊卑、没大没小的忤逆孽畜,不赶紧拉下去用家法,还在等什么?找刑房的婆子来,拿下去给我往死里打!”
门口的婆子面面相觑,不是不让说这是大小姐吗?人家若是齐家女子,他们这家法动的名不正言不顺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尹啸成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眼扫过叶宏阳,问安国公道:“敢问老爷子,不知宏阳这往死里打,只是随便说说,还是真打算这么做的?”
安国公黑着脸,还没说话,尹氏已经站起,几步走到叶欣颜身前,厉声对叶宏阳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世子爷不喜欢可以不看、可以不管,自去疼你那两个庶子去。只是,不要对我的女儿横加指责,你从来没把她当女儿,她怎么样与你无关。”
叶宏阳立时就想呵斥尹氏几句,可是刚张嘴,就一眼看见对面的尹啸成,身形不由得缩了缩。那尹啸成沉着脸,虽然并不看他,他却能感觉到,他若是真的呵斥了尹氏,作为兄长的尹啸成会立即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再看看自家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叶宏阳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敢说,悻悻然的坐回原处。心里却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是安国公世子吗?他不是以后的安国公府的顶梁柱吗?现在这些算什么。
虽然自家儿子吃瘪,安国公却也真的无力护持。流落在外两年多的女儿回来,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也就算了,终究欣颜做了错事。可是他一张口就喊打喊杀,的确不是为父之道。
安国公无奈,只得对尹啸成解释道:“啸成又不是不知道宏阳,他就是这个糊涂性子。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哪里会真的做出来。”
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养坏了,若是没有他们两个老的、没有尹氏强大的娘家,他这个糊涂儿子没准儿真能听了妾室的挑唆,把尹氏母女置于死地。
看着叶宏阳气咻咻的坐回原位,尹啸成才看向依然理直气壮站在当地的叶欣颜,沉着脸缓缓说道:“这屋子里的人都是长辈,你就这样口出不逊之言?你的叩拜礼还没结束,谁让你起身的?”
在叶欣颜的记忆里,原主在忠勇侯府挨的那顿板子,虽然没把她打的听话,却让她对尹啸成多了份惧怕。
叶欣颜本身就对尹啸成的印象不错,摊上那么个不听劝的妹妹,再有个这么会生事闹腾的外甥女,尹啸成没有弃之不理就很不错了,更别说人家一直都在全力回护这对作死母女。
尹啸成开口说话,她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罚跪本来就在金嬷嬷的意料之中,进府之前,已经给她在膝盖绑了厚厚的棉垫子,这罚跪也没有多辛苦。
而且这里面还夹着个尹氏呢。这时的尹氏,很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家兄长,虽然哀怨,却也无奈。
女儿那接二连三的祸事,罚跪已经是很说不过去的惩戒了。这也是国公爷不知怎么的就想通了,加上老爷子向来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然,阿颜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安国公府。
叶欣颜看看尹氏,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还是跪回去吧。她乖乖的接受罚跪,尹氏也就能安心的坐回去。她半推着尹氏,低声说道:“没事的,嬷嬷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您先坐回去吧。”
叶欣颜重新跪下的时候,齐三顺和齐嘉儿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齐嘉儿,没人招呼就已经站起来,眼看着就要走过来。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能感觉到叶宏阳对叶欣颜的恶意。而安国公老爷爷旁边那个男子也沉着脸质问姐姐,然后姐姐又重新跪下。
这分明就是他们一家人欺负姐姐和嬷嬷。
叶欣颜刚跪下,就见两个小家伙一脸担心的站起来,齐嘉儿已经迈步要往她这边走,不由皱起眉头。叶欣颜对着齐三顺点了点下巴,示意他领着齐嘉儿重新坐下。
齐三顺则有些犹豫,他想的简单,安国公府不欢迎他们,他们可以离开,去找六爷岂不是更好。他觉得,他们和六爷更亲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住进安国公府。
叶欣颜眉头皱的更紧,再次示意齐三顺回去,然后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齐三顺只得拉着齐嘉儿的手,低眉顺眼地退回来,再次坐下。心里却对这家人没有了最初的好印象,对安国公夫人的应答也没那么热心了。
叶欣颜见两人乖乖坐下,也就不再多言。反正这场罚跪是免不了的,安心跪着就是了。若要激烈反抗,也不是不行,她却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后果,主要是犯不着。
叶欣颜本就是人家叶堂的孙女,嚣张了那么多年,都是仗着人家叶堂的名声地位。单单是嚣张也就算了,还在人家六十大寿的寿宴上闹出那档子丑事。要知道,在自己府里、自己的寿宴上,被几乎全京城家世显赫的女眷围观自家孙女的丑事,老爷子也是承受了极大压力的。
跪就跪吧,叶欣颜不冤枉。
叶欣颜再瞄一眼在座的几人,暗自思量,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安排时间的,难道他们打算一直在这里喝茶聊天,顺便欣赏她的跪姿?
叶欣颜这里困惑着,连贵进来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