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融把话问出口，紧盯着江一凡的脸，看他有什么反应。

而江一凡也是不惧，转着手里的茶杯，慢慢说道：“现如今回想起来，我当时做事的确不怎么样，难怪人家看见我没好脸色。”

“哦？”瑾融甚是惊讶。江一凡如今这做法……，竟然就这么承认当时做错了，后悔了？

江一凡说的是实话，却不后悔。他的确有错，错就错在和离时间选的不对。他在叶大小姐境遇极为艰难的时候提出和离，直接导致叶欣颜被国公府送去家庙，这做法的确很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

可是，如果没有那档子事情，不在当时当下把和离文书办妥，他就不会有和离的机会。只要和离书没写就、没画押，稍稍拖上一半天，各种有利益牵扯的人就会跳出来。

在这世上为人，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这在他年少跟着师傅去京城，和瑾融打架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和国公爷的嫡孙女和离更是这样，在众多人的劝说攻势之下，除了妥协，他没有别的办法，而国公爷的嫡孙女显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使他当时已经成功的拿到和离文书，江家的本家叔父还来和他交涉，又是训斥，又是恐吓，劝他回头。

江一凡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淡淡笑道：“这种事情，急不得的，只能慢慢舒缓。”

他不怎么把瑾融当对手。瑾融那个空置的妻位，京城多少权势滔天的权贵豪门盯着，又有皇家的规矩限制，依照叶欣颜的身份，断没有进入禹王府的机会。

面对绵延近百年的大夏朝皇家之子，就算瑾融不去争夺那个位置，都不会有机会娶叶欣颜进门，更别说他有争夺皇储的心。把炙手可热的妻位让给一个再嫁之妇，他会失去很多助力。

瑾融见江一凡不肯泄露丝毫心情，有些悻悻的说道：“你小子越来越贼精贼精了，我都这么问话了，你小子还能沉得住气，不露丝毫口风。”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江一凡那日和叶欣颜说了什么。刘嬷嬷在齐家伺候有些日子了，他很清楚叶欣颜一向不愿意下人近身，谁劝也不管用。可是和江一凡密谈之后，她居然就顺顺当当在房里安排了伺候的下人，连值夜的丫鬟都有了。

说实话，他有点介意这件事了。过去，叶欣颜对他们两个都不怎么样，他也不着急，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耗，左近又没有其他能配得上叶欣颜的人，那就大家一起慢慢来呗。

可是这种平衡让江一凡打破了，江一凡似乎在叶欣颜那里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瑾融忍不住问道：“那天你到底和叶欣颜说了什么，她就肯听你的话，安排近身伺候的下人了？”

江一凡依然是那可恼的微笑：“我不是和六爷说过，只是提点一下她如今的身份。至于其它的，”江一凡拿起茶壶，给瑾融杯子里续了茶，继续说道，“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实在不好对六爷您言说。”

“……”这也太不要脸了，瑾融瞪视着他，好一会儿才怒道：“你敢把这话当着叶欣颜的面说一遍？”

江一凡立即笑眯了眼，把茶杯推到瑾融手边，连声说道：“不要急嘛，这些不过是咱们两人之间随便说个话，怎么好说给其他人听？”

瑾融把茶杯夺过来，差点把杯里的茶撒了。好吧，这家伙已经越来越无耻了，而他却没进步。

…………

没有扫兴的人打扰，赵刚和关禾的酒，果然喝的极为尽兴，从巳时末，一直喝到酉正时分，才晃晃悠悠的起身，骑马返回清河村。

一夜好睡，冬日的天色将要泛白的时候，赵刚才从宿醉中醒来，想想昨日和关禾聊得投机，居然真的能把酒喝了一整天，喝酒果然要和意气相投的人一起，才见滋味。

看看已经泛起亮色的窗纸，赵刚翻身起来。晨起的跑马肯定是晚了，但他还有话要问表小姐，早点起来，看看有没有时间。

赵刚洗漱完毕，刚刚走出房间，就见叶欣颜领着丫鬟婆子从后院转出来，看着这就要出去巡视了。

两人打过招呼，赵刚说道：“叶子这就要巡视生意了？等上一会儿可好，我和你一起去。”

叶欣颜笑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赵叔又不是没见过。您看您那宿醉之后的脸色，昨日喝了一整日的酒，只怕胃口不适，厨房熬了细糯的粳米粥，您还是先安安稳稳吃个早饭，养养胃口才好。”

不过多喝了些酒，有那么明显？赵刚揉了揉脸，说道：“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说。”

“赵叔安心吃早饭，我回来找您。”叶欣颜挥了挥手，转身出门了。

叶欣颜记着赵刚找她有事，巡视回来，没去筹划养牛场和工坊的修路事宜，而是让人去看赵刚可在。

赵刚在老院子帮章五四做活儿，不多会儿就回到会客厅，见叶欣颜果然悠闲的坐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和刘嬷嬷闲聊，询问齐三顺和齐嘉儿是否依然蹲足两刻钟的马步。

见赵刚回来，叶欣颜起身相迎。两人落座，玖玥给赵刚上茶。

赵刚看了看屋子里侍立着的两个丫鬟，对叶欣颜说道：“我有点事情问你。”

这就是不想让人在场了，叶欣颜示意玖玥两人退下，问道：“赵叔想问什么？”

赵刚斟酌一下言辞，说道：“昨日我和关禾去宏鹤楼吃酒，遇到六爷和江一凡。”叶欣颜点点头，表示她听着呢，“江一凡那厮对我甚是热络，比过去在京城时，多了份恭敬。”

叶欣颜呆了呆，赵刚这问话，这是觉得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这倒也是，只有他们两个在场，似乎真没隐瞒的必要。

她知道赵刚疑惑什么，她自己也奇怪江一凡为什么频频插手她的事情。她过的怎样和江一凡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担心她是不是能给瑾融的大业有所帮助，那也是瑾融应该考虑的事情，由瑾融出面才好吧？

照着上次江一凡对她说过的几句话，似乎不能排除江一凡对她有了那什么的想法。

事后叶欣颜也认真想过，总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原主顶着一副花样的容貌、窈窕的身姿。可是，曾经有过不堪回首经历的江一凡，理应对原主这个相貌很厌恶。而且面对一个灵魂都不知来自哪里的人，江一凡大概没那么重口味吧？

叶欣颜对着赵刚摇头，说道：“赵叔别想着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