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这饭果然吃的很快，叶欣颜没坐多大一会儿，赵刚收拾利索，从饭厅出来招呼她可以走了。

叶欣颜从上房出来，埋怨道：“怪我没叮嘱赵叔慢些，又不赶时间，您这饭吃的也太快了点。”

赵刚陪着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们这饭可急可缓，不急的时候，小酒小菜吃上一天也是有的。若是着急，几口就能吞下去饱腹。这些都不妨事，不要耽误了叶子的差事就好。”

昨天赵刚一行人来的时候，天色依然不早，他也只是远远扫了一眼北边这片建筑，并没有看仔细。这时渐渐走近养牛场，他和初次看见这样规模养牛场的人一样，对这样圈养牲口的方式极为吃惊。

赵刚指着养牛场这一大片范围，问叶欣颜道：“你们经营的养牛场，饲养牲畜会这样严格分隔啊？还整治的这么干净，雇用很多清洁人手，开支也不小吧？”赵刚想到的是骑兵的战马，饲养战马可不是这样整日圈起来的。就是民间饲养牲畜，也绝不是这样的做法。

叶欣颜知道赵刚的意思，但他们这里主要是用来繁育耕牛，母牛除了繁育耕牛，最大的作用是产奶，自然不能放出去在旷野地里撒欢。

叶欣颜笑道：“若是寻常，养一两头牛也就算了。环境干净不干净的，问题不是很大。可若是几十头、甚至成千上百的饲养，牛圈牛栏就得拾掇干净了。不但要拾掇干净，这里每日把牛圈头一天的草屑粪便清理出去，还会用草木灰或者石灰水喷洒一遍，用以防止病疫漫延、相互传递。”

见赵刚听得认真，叶欣颜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是繁衍小牛、饲养乳牛的地方，需要的是乳牛所产的牛乳，多些讲究，牛乳储存起来也不容易腐坏。”

如今是冬日，虽然牛圈正在清理中，却也没什么刺鼻的气味。养牛场里做事的人不算多，但各司其职，工人们只在看到叶欣颜的时候直起身见礼，然后就继续做事，并不被叶欣颜主仆和赵刚的到来打扰。

走进去一段路，范正元迎了出来。

叶欣颜给范正元和赵刚简单介绍一下彼此，对范正元说道：“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只是陪赵爷随便看看。”

这一路上，赵刚看着养牛场里面做事、管事的人，对着叶欣颜时，都是敬重有加，对叶欣颜在这里的地位很感稀奇。一个女子，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诚心敬重，想来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怕比之男子还要出色，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赵刚跟着叶欣颜在各处观看，听叶欣颜给他讲述经营养牛场的各种规矩，各种条例，各种防范措施。他是跟着镇远将军，靠做事做头的人，自然知道严格管制的益处和效果，叶欣颜的解说让他不断点头。

在军营的时候，士兵或者马匹牲畜生病，也讲究分开医治。尤其是赶上风寒肆虐的时候，随军郎中也会要求保证士兵水源、食物和环境清洁。可以说，这个地处小山村的养牛场用了很有效的措施饲养牲畜，而且把这套管制执行的很好。

养牛场一圈看下来，赵刚感慨道：“表小……叶子果然能干，能把上百头牛养成这个样子，是个有本事的，不输于男子。”

叶欣颜笑道：“赵叔夸奖的早了点儿，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不过刚刚起个头而已，就像饲养战马的地方，人家都是几千匹上万匹的饲养，那才叫有本事。”

赵刚感叹着点点头，也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问叶欣颜道：“听说关禾说，你那乳制品工坊规矩更严，可容得外人观看？”

叶欣颜做手势，把赵刚往一边的乳制品工坊请，笑嗔道：“赵叔真是见外了，您从老远的京城过来，拦谁也不能拦着你，自然是您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昨日饭桌上，关禾曾对他大力吹捧乳制品工坊的乳酪如何味道奇特，又是如何的香味醇厚、耐人品味。

然后，关禾特意说了乳制品行规矩甚严，寻常人等根本不允许接近制作乳酪的工坊。说是怕人们来往繁杂，带进去看不见的细碎杂物，让乳制品腐坏。

赵刚以为他进入工坊也要费些周折，若是实在不能进去，那就只好在外面转着看看，看个轮廓回去，也好应对姑奶奶的刨根问底。却没想到表小姐居然一口应允。

叶欣颜一边自己巡视，询问各个工坊的管事，一边给赵刚介绍，制作乳酪的一道道工序。最后来到发酵工坊。

叶欣颜在发酵工坊门外说道：“这里就是乳酪的最后一道工序。赵叔一定记着保密，六爷和我还指着这个做法大赚银子呢。”

赵刚听叶欣颜这么说，脚步迟疑起来。如果是这么紧要的地方，他是不是就不要进去了？

叶欣颜看出赵刚的迟疑，笑道：“赵叔的人品和口风，我是知道、也信得过的，至于多叮嘱这一句，不过是怕赵叔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和人闲聊时不经意的说出口。不是信不过赵叔，也没有告诫您的意思。”

赵刚停了停，依然没忍住好奇心，换了鞋套，跟着叶欣颜走进发酵工坊。

发酵工坊依然是张宝魁在忙碌，见到叶欣颜主仆和一个硕键的中年汉子进来，略有些诧异，急忙上前给叶欣颜见礼。

叶欣颜也是给他二人简单介绍一下，就跟着张宝魁把前几日才放进来的乳酪一样一样看过来，听他说发酵情况。

赵刚一进发酵工坊，就看到厚重的置物架上放置的一块块的物什，寻了个空，指着一排排放置的置物架，问叶欣颜道：“我昨日听关禾说过，你这里制作的、叫做乳酪的东西极其美味，其味厚重，醇香悠长，很耐得住品味。说的就是这些？”

叶欣颜点头道：“是，这就是发酵过的乳酪，只是关大哥说的夸张了一些。六爷的管家万伯，前些日子已经运走一批前往京城，如今大概正在路上。

我们把这种乳酪叫做风味乳酪，鲜乳酪经过发酵之后，味道和气味有了很大不同。虽然醇香绵厚，但另有一种久置的奇异气味，初次食用的人，很多都不习惯这个气味。想要人们接受这个食材，只怕也要费些功夫的。”

赵刚有些奇怪，说道：“关禾昨天没说过他初次食用乳酪，会不习惯那个味道。难道关禾对这种口味的食材本身就很喜欢？”

叶欣颜联想到关禾初次食用的乳酪，就是他偷走的那块。却也不好在赵刚面前揭他的短，只含糊说道：“大概关大哥走南闯北，经过的地方多，若是他在北夷游牧地区呆过一段日子，大概更容易接受乳酪吧。”

赵刚点点头，认可了叶欣颜的说法。关禾那样的人，凭着一身的本事，想去哪里都能做到说走就走。

几个人看过发酵工坊，临走的时候，叶欣颜让张宝魁从架子上取下一小块发酵时间较长的乳酪，交给丫鬟玖玥拿着，然后才和赵刚返回。

叶欣颜指了指玖玥手里的乳酪，坏心眼的对赵刚笑道：“咱们这就尝尝乳酪，我一定在赵叔离开清河村之前，让赵叔喜欢上这个味道。”然后在京城的漫长等待中，为接到她送去的节礼、年礼而欣喜。

忠勇侯府差人过来看望叶欣颜的事情，瑾融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传信。也是第二天一早，他溜达着去了清远县县衙后堂，让人寻了江一凡过来闲聊。

江一凡听说来的是赵刚，略作沉吟，然后对瑾融说道：“这赵刚从叶欣颜小的时候，就为她闯下的祸端善后，和叶欣颜关系亲厚。想来忠勇侯和镇远将军也是因为他比较了解叶欣颜，才派他过来了解叶欣颜的近况。

赵刚虽说是镇远将军的亲随，却也是担着军职的。我觉着，六爷是在外的皇子，还是避着些军队里的人比较好。咱们就不去打扰，只当不知道他过来，六爷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