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比较担心齐家营造行的人手，虽然齐友年老哥俩和汪桥都是手艺精湛的工匠，汪桥也更为出色。但是做大的工程，仅凭几个出色的工匠绝对拿不下来。齐家营造行经营的时间太短，恐怕召集不了很多人手。

如果人手不足，就得早些想点办法，不能因为人手短缺耽误工期。

齐友年回道：“人手没问题，从乳制品作坊开工之始，我就高价雇佣了几个好工匠，他们手下都有固定的杂工帮手，已经签了三年的文书。乳制品作坊收工之后，我找牙人打听过左近的其它营造行，筛选了几个口碑不错的，打算暂时把他们归拢过来，分块把六爷的园子包出去一部分。工料和营造方案都是咱这里提供，他们做的工程也是阿桥领着人监督，日常管食宿，工程完工结算工钱。”

民间工程也能这样做？江一凡目光一闪，下意识的扫了叶欣颜一眼，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已经找人谈过了？”

因为工程巨大，召集多个营造行共同完成的事例，一般都是发生在官府筹建的工程中。民间向来都是有多大本事，承揽多大工程，顶多也就是在雇用工匠上想想办法。却没有齐友年说的这样，以一个民间的小型营造坊，把工程分割开、下派给其它营造行的做法。

齐友年答道：“有几个工匠回家休息，我已经把想法露了一些，没说是什么活儿，只说是一个大工程，一家做不下来，想要分段包出去。叶子说，这个事情不易太上赶着询问，只把消息泄露给相关的几个人，让他们自己找来，谈事情的时候，咱们能占据个主动。”

瑾融笑道：“咱们叶子就是心眼儿多，小小事情也能被她打好几个弯儿。不过，这么多营造行参与工程，你们可想过怎么约束管理？”

齐友年对瑾融拱手，说道：“这个还真得求六爷帮忙了，约束管理倒不是个麻烦事情，汪桥这些日子正在分段整理工料，叶子起草包工章程，这些东西做好之后，照着章程约束他们倒也简单。麻烦的是督促巡视，咱们的营造行终究才做没多久，说话不见得有分量，小老儿想求六爷帮衬，让曾做过轨道运输的两位先生不时过来查巡，两位先生对朝廷的营造条令吃得透，能震慑其它营造坊。”

“成，这个简单。”瑾融欣然应允，“我手里还有几个工部下来的小吏，老丈需要时尽可以说话。还有豫远郡衙门主管工科的官员，也可以经常过去巡视，都能配合你们。”

江一凡提醒道：“六爷在京城的宅子十有八九能开工，只看你们出的图是否符合六爷的构想。京城各种势力盘踞，只怕不能像你们这样子做法，老爷子还得培植自己的班底，做事情才会趁手。”

齐友年连忙点头，“多谢江大人提醒。现在的人手的确不足，小老儿已经让牙行留意手艺好的各类工匠，做六爷庭院工程时，再在工地现场着意招揽一些。六爷的工程做完，我这里应该不少了，至于杂工小工这些人都好说，大多是临时招募。”

瑾融笑道：“齐家营造行的工程做的不错，又快又精致，想来等豫远郡的庭院完工，委托老丈工程的人一定不少。”

说起这个，齐友年也是得意，笑呵呵的说道：“乳制品作坊还没完工，已经有人打听明年的工程了，有几个人说开春要盖房子，也有修缮房屋的，行情看好。”

瑾融摆摆手，说道：“齐家营造行起家就是做的大工程，那些盖几间民房、修补破旧房屋的事情，老丈就不要接了，咱不是做那个活儿的。只怕明年还需要再建牛栏，我打算把北边这片跨县的砂砾地全部建养牛场。”

“六爷说的在理，的确忙不过来。”齐友年乐呵呵的应道。

他打算重操旧业、再做营造行的时候，绝想不到会起家这么快，不到半年时间，能做下这么多工程，还能承揽王府的庭院。要知道，就是他们七兄弟做的最好的时候，也没揽下过这么大、这么讲究的工程。

他再看看叶子和阿桥，老话说就的，一代更比一代强，果然不错。若是没有叶子和阿桥，仅凭他和章五四，根本做不下这等工程。叶子的想法固然精巧，但若是没有阿桥帮着实施，做起来也不会这么容易，这大概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暮年之时，居然还有这等转机。

瑾融转向叶欣颜，问道：“你这里繁育的耕牛，多长时间能投入使用？远凡说清河村的秋收是整个县城最顺利的，耕牛投入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叶欣颜答道：“牛犊长到成年大约要一年到一年半。养牛场最早一批小牛，要是想全力投入使用，只怕得等到明年秋收，如果只是辅助出力，明年春耕可以酌情使用没成年的牛犊和一些母牛。”

江一凡想了想，说道：“我问过崔承喜，牛犊差不多半年就断奶，把断奶的牛犊卖了吧。养牛场只是用来繁育耕牛，收获牛乳的，花费时间和精力把小牛养成年，无论对谁来说都不合算。小牛卖出的价格低，农家更能接受，我们这里空出牛栏，也能周转的快一些。”

“行，我这就找范正元商量。”叶欣颜没想到江一凡一个古代学子出身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商业头脑，挺简单的事情，她居然没想到。

汪桥见营造上的事情已经说完，和齐友年对了对眼神。齐友年也不是很懂养牛场和乳制品行的事物，循着叶欣颜说话的这个空挡，和汪桥告退。

看着齐友年离开，瑾融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没提前预料到，现在就有些捉襟见肘。”这么多的想法施展不开，他还没这么窝心过。

江一凡笑道：“这是什么话？”

瑾融说道：“周边几个大县已经没有能够买下来黄牛，再往远走，路途就太过遥远了。远途赶牛，不但饲养、照料麻烦，而且太过扰民。我想着，在豫远城外找一片荒地，再建一个养牛场和乳制品作坊，本来还是把工程交给齐家，如今看来，只怕老丈腾不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