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默默的去换了首更加轻和寂静的轻音乐，她这家店里本来也没几个人，这个姑娘也不喜欢吵闹。

半个小时后，何水仙才赶了过来。

看见她冷清的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垂着脑袋，妖艳的脸上浮起一抹暖色，连着冰冷的心也开始渐渐融化。

林鹿暴露在空气中的耳尖动了下，抬头看着她直直走过来。

“你怎么来沈城了。”林鹿淡淡开口问道，语气中没有相逢的喜悦，像是相识很久的朋友般平淡冷静。

“怎么，我来不得呀！你说这沈城有什么秘密，让这些大人物都来了沈城。”何水仙莞尔一笑，眼波淋漓。

这沈城是个好地方呀!引得那些大人物都纷纷赶过来。

林鹿没有回答她，将桌上两个空杯推了一个放在她面前，何水仙喜欢喝洋酒，林鹿替她倒了半杯。

夜晚有些凉，沈城虽然四季如春，夜间气温降得极低，何水仙穿着单薄的外套，旗袍开到大腿根，冷风从窗户里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林鹿伸手关了窗户。

“你不该来沈城。”

林鹿抬眸看着她，将她落寂的神色映入眼里。

何水仙不该来沈城。

“还不是因为想你了，你要是知道去帝都找我，我还至于专门过来吗，没良心的小东西。”何水仙心烦意乱，眉宇间尽是不赖烦。

她抓起桌上的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残留在唇齿间，胃如同火烧般辣，她却享受着这种快感。

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以后会去，但不是现在。”林鹿看着她一杯酒一杯酒下肚，半盏茶时间何水仙已经喝了三杯，她眼神一片清明，丝毫没有醉意。

林鹿知道她抑郁症又犯了。

她的内心一片荒芜。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来。”她轻柔的嗓音带着一抹沧桑感，妖娆的桃花眼尽是荒凉和绝望，她移开视线强忍着眼泪，她不想在林鹿面前落泪。

林鹿低垂着视线，目光落在她手腕处，缠绕着一圈圈绷带。

“活着不好吗？”林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何水仙的抑郁症她帮不上任何的忙。

何水仙突然苦笑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笑的她眼泪都出来了:“阿鹿，你见过那中极致的黑暗吗？人性比恶鬼还可怕。”

何水仙伸手摸了摸眼泪，她的内心煎熬心如刀绞，她不知道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或许人间真的不值得她留恋。

人间不值得。

这个女人人前光鲜亮丽是赫赫有名的大艺术家，人后却是濒临崩溃的抑郁症患者。

何水仙的过往，她都知道，她是被众人逼上了绝路，再无回头之路。

“我见过。”

她见过无尽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

“那你不恨温家？不恨许安婉？”何水仙转头突然问道，眼泪也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眼角滑落。

何水仙直直看着林鹿，那颗晶莹泪珠也顺着她脸颊滑落，她哭的梨花带雨，眼底猩红一片，惹人怜惜。

她五官很精致很美，放在古代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就是如此美丽的女人，过往一片狼藉，哪怕她拼命掩饰，也掩盖不了那些人对她的诋毁和侮辱。

林鹿心生一抹怜惜，拿着纸巾动作轻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珠，笑了笑说道：“我从未恨过他们。”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她眉梢都带着笑意。

何水仙拥有极致抑郁和极度理性，在她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能够控制自己，很强大。

“我见你不容易，不提那些，你陪我喝酒。”何水仙吸了吸鼻子，重新整理好情绪，每次她过来，林鹿就免不了喝酒。

林鹿看了她一眼，内心闪过一丝的犹豫。

终究还是拿起洋酒，给自己倒了杯。

悲者为大。

何水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连几杯下肚，她面色如常，现在这酒她已经喝不醉了，就如同氟西汀对她起不了作用。

每次她一到夜晚就很难受，她惧怕黑夜的降临，就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了她一个人。

林鹿也只好饮了酒，只一口下肚，她胃像喝了辣椒油一样难受，小脸立马染上一层粉色，晶莹剔透。

清澈明亮的眸子也变得微醺，林鹿喝酒没有酒品，一杯即醉。

何水仙懊恼的扶了扶额，她倒是忘记了林鹿不能喝酒，她也没开车过来，喝醉了她也把林鹿扛不回去…

一杯洋酒下肚，林鹿脑袋微沉，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她靠在椅子上，一直盯着何水仙。

何水仙被她目光盯的发毛，便拿出手机寻找联系人，看谁能把林鹿送回去，明明她才是难受的那个，谈心人却最先醉。

心里思考着下次要多带林鹿出来练练。

何水仙在沈城认识的人不多，姜环这一把年纪了，她也不好劳烦人家，便将视线放在秦九笙身上。

她不确定秦九笙会不会同意，这人性格又古怪，但他那么赏识无月，便决定给秦九笙打电话。

电话打出去许久，那边才接通。

“喂。”

手机里响起一抹低沉磁性的男音。

“秦九爷，这么晚打扰不好意思，我这小徒弟喝醉了，你能不能送她回温家。”何水仙试探性问道，她也不确定秦九笙会不会同意，一颗心上下浮动有些忐忑。

手机另一头沉默片刻，才缓缓响起秦九笙声音:“地址发给我。”

秦九笙挂了电话，漆黑的眸子染上一层笑意，他的小姑娘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他穿戴整齐，在扣戴腕表，身后傅谦见状，恭敬问道：“九爷，这么晚您还要出去。”

“嗯。”

-

何水仙看着眼前少女呆萌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想摸下小姑娘冷清的小脸，伸出去的手僵硬停留在空中，她纤长浓密的睫羽又颤了颤，终究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她猛灌了一口烈酒，压下心中的苦涩。

秦九笙开了辆黑色超跑，就向手机上的地址驶去。

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被他缩短到十分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