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止割开自己手腕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他静静的站着,鲜红的血从他的手腕上留下,一滴一滴的汇聚在草地上,空气中很快就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他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湖泊。
已经是黄昏了,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没有半分暖意。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天边瑰丽的火烧云,四周静得可怕,只听得到风佛过青草的沙沙声。
但是祁止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到了。想到这里,他甚至还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的摘下脚边的野花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也不管花环上是不是沾上了点点的血迹。
有几道影子从山壁上掠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只是眨眼的速度,就把祁止团团围住。
来人个个都眸色泛红,嘴角不受控制的长出雪白的獠牙,盯着祁止的目光狂热又贪婪,像是长时间迁徙在沙漠的旅人看见了绿洲,显然他们都不是什么所谓的“人”。
被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包围,祁止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专心于手上的工作,彷佛那是什么绝顶重要的事业。
丹尼尔挥挥手,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族人。面对绝对的诱惑,身为古堡的首席骑士长,他还尚有几分冷静。
经过了上个世纪的大战,双方都元气大伤,血族和人类已经有很长久的时间不曾交锋过了,他们和人类定下了规定,人类承诺定期为吸血鬼提供新鲜血液,而吸血鬼则要约束自己的族人不去肆意伤害人类。
除了政府约定的送来的死囚之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陌生人踏上这片禁忌之地了,甚至于吸血鬼在人类世界中的形象也渐渐变得模糊。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能找到这里,还带着这样一身非同寻常的血气,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丹尼尔慎重起来,这段时间,公爵不在古堡,他务必要保护好堡内的安全,哪怕是豁出性命。古堡里的那颗珍宝,就算是搭上这里所有血族的性命也是不及半分的。
“把他带回去,让人好好的看守着,公爵回来之前,不能让他出任何事情。”丹尼尔顿了顿,看见祁止还在不停流血的手腕,眼中的红色又深了些,“另外,去外面找几个人类医生帮他的伤口把处理一下,免得他死了。”
这么做,一是人类流血过多是真的会死掉,关于这一点,吸血的血族最清楚不过。
二则是因为,要是再让这个人类这么流血下去,丹尼尔没有把握会不会引得整个古堡动荡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人流出来的血好像比其他人类的更香,勾的他们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开始翻腾叫嚣。
也许是太久不曾吸食过新鲜的血液了吧。丹尼尔开始盘算,离新一批的“血液”送来还有多久的时间。契约过去了这么久,那群阴险狡诈的人类越发的敷衍了,送来的“血液”一批不如一批,时间还拖得越来越长。
身为血族,他们向来自诩“优雅的坠落者”,在他们身上,优雅与残忍并存,高贵与颓废同在,黄金时代过去这么久,他们仍然保持着西方贵族的生活步调,对于祖辈与人类契约这一件事本就心怀不满,更不用提人类日益见长的怠慢。
族中不满的声音愈来愈多,至今还没有撕破脸皮的原因不过就是那神出鬼没的吸血鬼猎人了。
血族的生命很漫长,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繁衍能力也格外的差,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血族血液里的强大能力也渐渐被稀释,纯血种的血族寥寥无几,上个世纪的大战更是将血族的元气大伤,以至于,到了现在,依旧存在的纯血女公爵竟然只有那一位...
没有十足的把握,血族的的确确不敢轻易的向人类动手。
翌日,亚西伯恩踩着晨光走进古堡,巨大的古堡像一只沉睡的野兽,静沐在晨曦之中,没有人迎接他。
并不是亚西伯恩的身份不高贵,相反的,正是因为只有作为珍贵稀有的纯血种,才能面对这样的阳光无所畏惧。
与黄昏时暮色沉沉的太阳不一样,清晨初生的阳光和午时猛烈的日照都是吸血鬼避之不及的存在。亚西伯恩敏锐的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准确的向昨日祁止站过的位置看了一眼,浅绿色的眼眸深处泛起腥红,他没有停留,径直向古堡走去。
行走间翻飞起来黑色披风露出里面红色的光滑面料,暴露了他不同于表面那般冷静的内心。
没人能体会亚西伯恩内心的激动,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血族的时机终于到了。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实在太久太久。
刚刚踏进古堡,丹尼尔的身影就像鬼魅般出现在亚希伯恩的身后。永远骄傲的骑士长温顺的低下他的头颅,古堡光可鉴人的地板投映出他眼神里狂热:“亚西伯恩公爵,昨天古堡的附近...”
还没等丹尼尔说完,亚西伯恩抬手打断他,“人在哪?”
“地下室。”
话音刚落,亚希伯恩就消失在了大殿。丹尼尔疑惑了一会,作为忠心耿耿的骑士长,他陪伴在公爵身边的时间很久了,这样漫长的时光里,亚西伯恩伯爵刚刚那样的焦急,他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幼时目睹了路易斯公爵夫妇的消亡,第二次就是希希莉娅殿下的沉睡。
难道...
丹尼尔的眼中瞬间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个古老的预言是不是就要实现了?
血族的黎明即将到来!
月曜日出生;
火曜日受洗礼;
水曜日结婚;
木曜日得病;
金曜日病加重;
土曜日死去;
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爱德华的一生。
远方传来炙热的心跳,
那是藏在匣子里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