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兄长这说是风就是雨的焦急模样,江慕乔不由笑了起来,“就是我有空,也得看看香秀姐有没有空啊。何况这天早上还是晴的,这会儿又阴沉了,有个风雪的还怎么见面?”
江晗只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是,都怪我没考虑周到。”
他笑的开心,江慕乔看着却只觉的心酸。
料想原来自己的个性,怕是很不待见这位出身低微的未来嫂嫂,否则兄长也不至于送个荷包都要谨慎半天,也不会听到她答应见面就高兴成这样。
她柔柔的安抚,“不急的,我和香秀姐都在这儿,见面还不是你一封帖子的事儿?”
江晗听得欣慰又感动,“乔乔,怪不得爹说你长大了。他这次去宫里,瞧着都比从前心里轻省。”
江慕乔心道了句那可不,想着爹的去处,她又问了句,“爹去宫中做什么?”
江晗略略犹豫,还是说了出来,“西北边疆大乱,皇上叫爹过去商量对策。爹是很想去西北的,奈何皇上不准许,只是招他过去深谈。”
江慕乔淡淡的笑了笑,西北大乱爹是最好的带兵将领,但奈何爹在西北多年深得民心,皇上并不放心让他领兵。
皇上用着江家,却也防着江家。
江慕乔心思剔透,想明白之后便出声提醒江晗,“兄长,爹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要替他看好这院子和书房。”
江晗性情直爽,但也不是愚笨之人,明白妹妹的担忧之后当即点头,“我晓得的。”
看着江慕乔绷起来的小脸,他又小声嘟囔,“一夜之间长成大姑娘了,还知道叮嘱你兄长了,小姑娘还挺啰嗦。”
江慕乔立时无语,“……兄长我听得见好吗!”
江晗嘿嘿一笑,“没旁的意思,只是咱们家里还到不了让你操心的程度。你只管在院子里吃吃喝喝,该操心的爹和我自然会操心。”
江慕乔瞟了兄长一眼,心道之前倒是没瞧出来他也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不过她虽然心中不赞同这话,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问了句,“爹什么时候回来你派人通知我一声。”
江晗只当她有事,“不用等到爹回来,你告诉我也一样的。”
这书房里也没旁人,江慕乔略略的踟蹰了一下,屏退了下人之后方才开口,“今日我去芳华院了。”
江晗闻言立刻紧张,“乔乔,你没事儿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江慕乔不答话,又说了句,“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嫁女,无不是按照齿序来的。如今大姐还长我一岁,她还没说亲,我却已经订上了。兄长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合情理吗?”
江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是他性情直爽心思开阔,当即无奈道,“咱们家里也不愿意啊。虽说是皇上赐婚,可掠过了齿序也是不妥。”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妹妹,可是有人在你的耳旁嚼耳根子?你说说是谁,我这就去收拾了他!”
江慕乔连忙拉住冲动任性的兄长,“没有人说三道四,只是我自己想着不妥。大伯娘和大姐哪儿,就没什么话风传出来?要不,我去问问祖母?”
江晗连忙阻止,“别别,乔乔你可千万别!芳华院大伯娘一家不是那么好沾染的!爹在她手里吃过大亏。”
江慕乔感兴趣的走近了两步,追问,“然后呢?”
妹妹开口,江晗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了,压低了嗓音,“咱们江家虽然是武学世家,可男人出去带兵打仗,女人得需镇守后宅,若是个拎不清的那就糟糕了!也是因此,咱们江家的女子都读书,读书能明理,也能段文识字。爹想着让秀岚也去读书,就去跟大伯娘和祖母说了说这事儿,他本是好言相劝,结果大伯娘不识好歹,反而穿着诰命的朝服跑到了宗祠找了族老,说是爹眼里容不下她们孤儿寡母,要把她们往外赶。后来这事儿在京中传开了,说是爹苛待大伯娘孤儿寡母一家,说的可难听了!”
想到流言,江晗深深的觉得那比打仗都恐怖,因此对大伯娘一家畏如蛇蝎,“妹妹,你是多想不开要去芳华院自找麻烦?听我的,秀岚的婚事我们谁都做不得住,大伯娘怎么高兴让她怎么来吧。”
江慕乔知道大伯娘心思歹毒,可没想到居然还这般下作!想到江秀岚那双手还有那眼神,她心里掂量着暂时还是得把大伯娘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事儿瞒下。她信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所以并不会对秀岚大姐心存芥蒂,然而兄长这性子就不一定了。
只是听着陈年旧事,想着青松般伟岸的爹被人那般编排,就觉得心里扎疼,“辛苦爹了。”
江晗长叹口气,“没办法,谁让这是家丑呢,大伯娘能豁得出去,爹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是自此以后爹也是能少沾染她们母女就少沾染,因而秀岚的婚事,祖母不开口爹也没办法。”
江慕乔自然知道,也能理解爹的难处。他毕竟只是叔父,何况又是男子,后院的事情就算是想多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为难的兄长,江慕乔轻轻点头,“我知晓轻重的,只是大姐太难。”
江晗慨然,“谁说不是呢?”
从爹的书房出来,江慕乔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爹是男子不便管内宅之事,至于祖母那惯是个会明哲保身的,大姐的婚事如何与她无关,她之前都不出头,现在肯定也不会。
仰头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江慕乔忽的理解了大姐的无助和绝望。
她曾接受过大姐的好意,就做不到看着大姐去死,这个忙她想帮。还有一个原因,大伯娘既然恨不得她去死,她也就必须搅乱芳华院的浑水!此事,一举两得!
只是知易行难,也是到了真正去做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比想象中还困难。
回去之后喝了药又大着胆子再去一趟的棉棉,很快蔫头蔫脑的回来了。
江慕乔这才知道,芳华院被封锁了院门。
里头的人不见出来,外头的人也不能进去。
江慕乔心头一紧,上午和大姐在绣房里说的话,终究是让大伯娘起了疑心。
“可有办法?”江慕乔问道,“不怎么入流的方法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