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禀王妃,王爷不知道。小人手里就只有一些碎末,原本想着不甚重要。”
江慕乔脸色都变了。
那迷香是黑苗的东西,来历本就是禁忌。
更何况她和云铮将迷香用在了太子身上,若是传出去,那是掉脑袋的大事!
王老五居然还说不甚重要,她厉声斥责,“王老五,我不怕告诉你,这东西一旦传出去就是死罪!更何况便是一星半点,这东西也不是你该拿的!你查出了药铺是有功,然而私藏迷香却是大错!功过不能相抵,自己去找平安领罚!”
她赏罚在理,王老五无话可说。
深深的又朝江慕乔磕了头,他小声解释,“回禀王妃,小人实在没想着私藏,而是偶然发现还有一些。可发现之时王爷已经离京,未得您的允诺小人不便进府,这才延误了告诉您的时机,险些酿成大错。”
王老五说的真诚,江慕乔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我最后问一遍,迷香你还有没有了?”
王老五急忙摇头,“回禀王妃,原本就只是一些碎末,已经彻底没有了,便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也再不敢了。”
他是真不敢了,甚至私心里,觉得盛怒中的安王妃比安王更可怕。
她像是菩萨,只供在心中顶礼膜拜,又怎么敢蒙骗说谎?
见王老五痛悔的模样,江慕乔叹气,“也罢,机缘巧合,这事儿不能全怪你。也算是你有几分急智,查出了药铺背后之人。你先找平安领罚,小惩大诫,往后我还有地方用你。”
还肯用自己,便是没有真生气。
王老五松了一口气,近乎欢喜的去找平安领罚。
他走了以后不久,棉棉从外面进来,“王妃,将军府传来消息,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我就来。”她应了声,再度出门。
苏培见她愈发客气,“给姑奶奶问安。”
“苏大人实在是客气。”江慕乔一看见他这张方脸就不适,转眸应了句。
苏培今日比上次要急切许多,也顾不得文人的客气寒暄,一见面便道,“姑奶奶,您这次叫我过来,可是还因为上次那件事?”
江慕乔也没有藏着掖着,“我已经进宫跟皇上说过了,不过,皇上并未答应。”
苏培有些失望,可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皇上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这么大的一件事。”
江慕乔微微摇头,“并不。苏大人,这里没有外人,我实话告诉你,皇上不答应,照我的猜测,是想让太子来主持这件事。”
让太子主持施粥?
苏培惊愕了一瞬,“太子他?”
江慕乔抬眸,悠悠道,“苏大人不看好太子?”
苏培唯余苦笑,何止是不看好太子?
之前朝堂上发生过的那几件事,已经让生姜太子,软蛋太子的名气赫赫扬扬。尤其是西北之行,朝中只要长着眼睛的大臣也多少猜到了恐怕是太子怕吃苦,所以不去,还闹出了装病的笑话。
他脸色无奈更深,“太子恐怕……”
“苏大人是信命还是信天?”江慕乔又道。
这个问题让苏培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道,“我信命,也信天。不瞒姑奶奶,苏家并非名门望族,苏某能做到如今的官位,也是这么多年捱出来的。然而即便我如此努力,若非天让我成事,我也成不了。”
这话打着机锋,苏培的意思便是,即便他争取又如何,让谁去做,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江慕乔却道,“苏大人,我更信谋事在人?”
“你若想接下这差事,就好好想办法。”她轻声道,“只要太子犯错,这差事就归你。”
苏培只觉自己的心砰砰跳,多年对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敬畏,让他无法张口。
然而江慕乔给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主持善堂施粥,不光是他政绩上光辉灿烂的一笔,甚至足以名垂青史。
他身为一介文人,祖上往前数三代甚至都是泥腿子出身,如今光宗耀祖的机会,眼见的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放弃,还是应下。
苏培内心煎熬,口干舌燥。
他忍不住问,“姑奶奶,我怎么让太子犯错?”
江慕乔忽的轻笑。
苏培心中的惊魂不定,被她这一笑,更如惊涛骇浪,拍的他几乎站不稳,“姑奶奶!”
声音都凄厉了!
江慕乔见他惊的像只见鬼了的兔子,不由笑意更深,“苏大人,不用你让太子犯错。你说你信天也信命,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次连老天也帮你。”
皇上并未直接答应选了苏培,然而她还没想出用什么办法对付太子,王老五便出现了。
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太子既然与那赝品药铺有瓜葛,让他犯错,那还不跟喝凉白开一样简单?
“你且等着消息,需要的时候配合我。”江慕乔又道,“苏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苏培敢拍着自己的良心保证。
他走了以后,江伯玉只摇头,“乔乔,你信他做什么,这帮文人都是纸糊的,都不用上刑,随便一恐吓就招了。”
江慕乔笃定的道,“不会。爹,您放心,苏培这次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出卖我。”
原因无他,她做的一切是为了苏培的利益,一个人总不能背叛自己。
江伯玉见她神秘,又有些担忧,“乔乔,云铮不在,你莫生事。”
江慕乔想着今日王老五汇报的事情,又想着皇上的偏心,不由涩然,“爹,我这不是生事,是自救。”
药铺一旦闹大,若真传出去和她自己的药房有关系,就是砸了招牌。
还有皇上,她好心好意让出去施粥的差事,皇上不给苏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给太子铺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见她主意已定,江伯玉只得道,“好,你自己当心些,有事情叫人告诉爹。”
江慕乔应了,她回到安王府,王老五也挨完了鞭子,正疼的浑身哆嗦。
命人取出了一瓶金疮药给王老五用上后,她又问,“还能撑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