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忍不住抗议道,“王爷,平顺也就罢了,可平康都能去跟着您去,为何我去不得?”
一贯笨嘴拙舌的平康此次出奇的伶俐起来,“因为我没有媳妇。”
平顺在一旁微笑补充,“对,我们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安,你就好好在京城待着,看好安王府,做好这些也就够了。”
平安,“……”
他是狗吗?
可还没来得及再哭诉,楚云铮便拍了板,“就这样,你若有意见,就从安王府滚到将军府,你不早就想去了?”\0
平安当即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王爷在上,小的不敢这么想。”
楚云铮冷笑,“你不敢想,可是敢这么做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平安主里王老五主外,再加上还有将军府帮衬,他去西北的这段时间即便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足以确保安全。
事已至此,平安即便不愿意也只得应了。
瞧着他丧眉搭眼的模样,楚云铮又道,“看好府上。若是一切顺利,回来之后,本王便做主替你去将军府提亲。”
平安眼前一亮,也顾不得是不是当狗了,大声应了。
他这厢安排人手,江慕乔也没闲着,她准备了足够多的药材。
赵三公子帮忙做了一些,她这两日进宫侍疾回来后也补充了一些,甚至还带上了些毒药。
奇凌香木和从黑苗弄来的赤蝎粉,混合之后,便是毒性最霸道的毒药。
分门别类的攒了一小箱子,讲解了用法之后递给楚云铮,“一定要收好。”
这东西贵重,心意更是千金难买,楚云铮收的仔细妥帖。
江慕乔心道,她只盼着他用不上。
东西收拾差不多的时候,皇上的旨意也下来了,明日十一月十九,三六九往外走,正是出门的时机。
临出发的前一晚,楚云铮去做最后的安排,江慕乔正要洗漱,却忽然听下人说神策将军悄然而至。
爹这个时候来,惊的江慕乔心中一“咯噔”,连忙迎了上去,“爹,这么晚了?”
江伯玉挥挥手,“进去说。”
正厅里点了儿臂粗的牛油蜡烛,清晰的照亮了他脸上的郑重。
江慕乔正待问,却见爹掏出披风下藏着的包裹,递了过去,“收着。”
包裹不大,然而摸着份量不轻,江慕乔狐疑打开,然而瞧见里头的亮色,目光却是一凝。
里头是一件淡金色的细丝编成的软甲,她惊讶抬头,“爹。”
江伯玉脸色微沉,“这是咱们江家的宝贝,战场上传下来的,能保住人性命。莫声张,你给云铮。”
这个时候爹忽然过来,并且送这样一件东西,江慕乔不能不多想,“爹,你……”
江伯玉撇过脸,尽量平淡的解释,“没什么,你兄长皮糙肉厚,用不着这东西。云铮没去过西北,鞑子粗野,别伤了他。”
然而江慕乔却猜测,恐怕不止如此。
她看着爹明显不欲多谈的模样,故意道,“云铮功夫不弱的,便是鞑子粗野,此时入冬,他们正值疲软,怕是也不敢轻易出来。爹,这东西您收回去吧,想是用不到。”
江慕乔话音刚落,江伯玉便叹气,“你呀。”
“难怪你外祖父说,瞒不过你。爹只能告诉你,我今日见了你外祖父,是他提醒我把金丝软甲给你们送来。还说若是你问起送来的原因,就只说是他交代的。”江伯玉点到即止,“乔乔,时候不早,爹这就走了,你切记给云铮。”
江慕乔送了爹出门。
眼见爹深色的背影消失再冬夜里,方才靠着门框不由怔忪。
外祖父他一向睿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察觉到了不安,所以才提醒了爹。
不对,或许是比不安更严重,否则外祖父不会刻意提醒爹。
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江慕乔深吸一口冬夜里干冷凛冽的空气,只得再做更多的打算。
她满腹心事的等着楚云铮,见他回来,便把软甲送了过去,故意轻松笑道,“爹悄悄送来的,说是兄长皮糙肉厚,用了也是浪费。”
楚云铮也是头一回见江家的这件传家宝,感叹道,“难怪听说江家人在战场上有如神助,历经刀枪剑阵而毫发无伤,竟然是有这东西。”
他摸了摸软甲,笑道,“改日我要当面谢谢爹。“
他说的轻松,江慕乔抿唇笑了笑,跟着道,“那你可要多准备些好酒,等着你们从西北回来,兄长也必定会掺和。”
烛火之下,他眉目熠熠,认真道,“好。”
西北一路前途未卜,然而此刻两个人却都刻意的避开了爹送来软甲的真正目的。
只盼着,他能平安来回。
这一夜,江慕乔几乎睁着眼捱到天亮,天色尚昏沉,她便起床指挥着棉棉和双双往马车上装东西。
天光大亮的时候,也到了她该进宫侍疾的时候。
只是今日,她没去。
许是今日格外特殊,宫中专门来了人催促,她只道,“母亲已经好了许多,烦请你回去通报,我晌午过后再去瞧母亲。”
宫人头一次见这样敢把侍疾这事儿往后推的,又惊又怕道,“可是安王妃,这是紫宸殿中的命令,让您务必要进宫。”
知道皇上还是防着她,江慕乔语气淡淡,“那你就先回去禀告,我给安王践行之后再进宫。”
见这宫人难为迈不动步,江慕乔命人送上了荷包,温声又道,“你去吧,不会有人说什么。”
顺婕妤根本就没病,再说了,她已经不再强求要去西北,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她能不能按时进宫侍疾,又有什么打紧的?
见安王妃模样从容,宫人不敢多说,只得唯唯诺诺的回去复命。
紫宸殿中,陈公公把江慕乔今日未按时来侍疾的事情禀告给皇上,庆元帝捏着御笔一顿,“她倒还有些小脾气。罢了,既然没去西北,这点小事随她去。你叫人去送行,务必隆重一些。”
陈公公轻声应了句“是”,又出门吩咐宫人,过了晌午再去请安王妃。
那宫人捏着袖中的荷包,只觉指尖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