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芙看得愣神,喃喃道,“世子哥哥怎么成这样了?”
这几日他都住在无忧药房,崔静芙只觉自己印象中的江晗被已经破碎成片了,满脑子都是如今憨厚朴实的模样。
她心中焦急,“乔乔,你快告诉表兄啊,他世子之尊,怎么能做这个。”
江慕乔淡淡的笑了笑,“算了,随他吧。”
江晗眼下还只是大牛,并且打泥夯又怎么了,三百六十行,并无贵贱。
反倒是大牛,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语气有些局促,“姑娘,俺这么做没事吧?只是你们请来的人手艺不行,一天还要五十大钱,俺看不过去就自己动手了。没给药房添麻烦吧?”
崔静芙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解释,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江慕乔先问,“兄长,假如你恢复了记忆,还会这么做吗?”
大牛毫不犹豫,“当然。俺会做这个和俺是谁有关系吗?”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对一旁惊讶的崔静芙道,“兄长以前就帮我垒过灶台,以后药房的事情别客气,多动动对他身体恢复有好处。”
崔静芙只得点头。
看时候差不多了,大牛洗干净手,楚云铮跟赵三公子一道过来,开始第三次的施针。
隔着骨肉要找准穴位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针刺入多深,要用多大力度,都有讲究。
她边动手边讲解,赵三公子不住点头,配合融洽默契。
楚云铮在一旁护法,脸色渐渐不善。
崔静芙看得羡慕的紧,口中喃喃,“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
楚云铮张口反驳,“他们那样?不过是一个教一个学罢了。崔姑娘,你也学了不少时日了,不知能做到哪一步?”
崔静芙被说了个脸红,“我,我比不过赵公子的天分。”
楚云铮轻哼了声,心道什么眼神?难怪能看上赵修玉那木头,他有什么天分,再有天分能比得上自家乔乔?
崔静芙原本就有压力,如今再被楚云铮一问,更觉技不如人,脸如火烧的立在一旁。
行针结束,江慕乔看着崔静芙,讶异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赵三公子也无声的看了过来。
崔静芙脸色愈红,摆摆手逃也似的出了房间,江慕乔欲追上去,却见身旁的赵三公子疾步跨出门,她的胳膊也被楚云铮拉住,“你跟去做什么啊?”飞~速~中~文~网
江慕乔笑道,“忘了,是不该我。”
转头看兄长已经睁眼,她便又问,“好些了吗?”
一连三日,睡着的时候满怀心思,然而睁眼之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想起,大牛有些失望,“俺还是觉得没变。”
江慕乔伸手替他诊了诊脉,安慰道,“不过才三日,兄长再等等,至少也得六七日才有成效。”
大牛只好点头,“俺信你。”
笑着安抚了兄长,然而出门之后,她眉心便蹙起。
楚云铮问道,“情况不对吗?”
她点头,“不对劲。按照我的猜想,三日之后头上的淤血就该有些散开的趋势,但是这三日,竟然毫无效果,他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楚云铮伸手替他抹平了眉心,“莫慌。你自己不是说的至少也得六七日,这几日我都来陪着你。江晗能从西北死里逃生,性命顽强的很,这点小伤怕什么?”
他语气带着嫌弃,却让江慕乔心中的隐忧消散了不少。
也是,大西北他都能扛过去,不过是三日未见好转,大不了按照二十天的时日来治。
然而江慕乔没想到,一念成谶,六七日过去兄长未好转,十日过去仍然没有,十五日也没有。
兄长始终没能想起任何事情,然而除此之外,施针却也有效果,兄长脑袋中的淤血消散后神思清明不少,以往学过的功夫也被重拾起来,竟有一日千里之进境。
江慕乔苦恼不已,他都能想起自己的功夫,可为什么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大牛也知道不妙,犹犹豫豫的试探,“姑娘,会不会搞错了,俺根本不是江晗,就是大牛。”
“不可能!”江慕乔断然道,“你这一手使枪弄刀的功夫,正是江家的家传。你若不是我兄长,那能不能告诉我这枪法和刀法是哪儿来的?”
大牛也说不清,摸了摸脑袋后道,“俺也不知道,就觉得忽然就在脑子里了。”
江慕乔有些暴躁,“你就是江晗!别再说你不是的话,我会在想办法。”
眼看她情绪不对,大牛识趣的让到了一边。
江慕乔回到王府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中,原本以为只要十天半月就能将兄长脑中的淤血疏导的七七八八,可现在看来显然不够,她得另想他法。
她从书房中不出,楚云铮也无法,只叫人送了不会起烟的银霜炭进去,又命人往西北飞鸽传书,平顺他们在西北到底什么情况。这么久了,就算是深山里逮野兔也足够了,平顺怎么毫无消息?
看了眼书房,他心头烦躁,又问道,“金燕子那边呢?本王让他去,是让他吃白饭的?”
平安连忙道,“我这就去问问。”
然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绝处向来易逢生。
还不待平安命人过去,金燕子却主动送来了信。
信很短,只说翠儿偶然说漏嘴,说能证明大牛身份的东西已经被她藏在后山里了。
大沟子村,后山。
楚云铮立刻抬头,“给平顺的飞鸽传书可送出去了?”
平安猛地一机灵,当即道,“王爷,我这就去再安排。”
飞鸽传书,从京城到西北一去一回也得三五日的功夫。
这段时间,楚云铮吩咐平安,让金燕子牢牢看紧了翠儿。
然而翌日傍晚,江慕乔的治疗方法没彻底琢磨出来,无忧药房那边,江晗却出了意外。
崔静芙亲自跑了过来,雪白的衣袍上沾染血渍,满面惊慌,“乔乔,你快来啊!快去救救表兄!”
江慕乔心头大乱,猛地起身,匆忙的动作带翻了书桌上的纸笔,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