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三夫人的话,江慕乔的眼底笑意闪过,她跟着惊叹,“竟然这么贵!婶母,这宝石我看成色也一般,想必不值钱,里头的刀刃更是普通的大路货,您是不是心急购买,遇到奸商上当了!”
完全不给三夫人开口的机会,她接着严肃道,“婶母,您放心,我和云铮一定会替您讨回公道!那奸商胆大包天,竟然连咱们江家人都敢欺负!”
三夫人一下子傻了眼,“不对,我不是,我没上当……”
江慕乔义正言辞,“婶母,您一心为我爹准备生辰礼物,若不是上了当,又怎么会把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西贝货买到手里?您说对不?”
这话听的三夫人有点懵,顺着道,“我当然是一心准备贺礼,只是这匕首……”
江慕乔断然道,“这就是了!说来也是惭愧,刚刚竟还揣测婶母!只要您说出这匕首是谁卖给您的,王爷一定帮您讨回公道!”
说罢还转头问楚云铮,“对吧?”
楚云铮已经明白她的打算,故而态度郑重,“自然!三夫人请放心!”
三夫人登时产生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焦灼感,奸商自然是不存在的,那匕首根本用不了五千两银子,可她现在不能承认啊,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可若是不承认,她上哪儿找奸商?
犹犹豫豫间,三夫人憋出一句,“我是从路人手里买的,姓甚名谁住哪儿一概不知。只是瞧着这匕首好看贵重,所以就买了。”
江慕乔好看的眉峰立刻皱到了一起,在三夫人期待的目光中斟酌片刻,忽的铿锵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报官了!云铮,京兆府尹你熟不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这骗子揪出来!”
楚云铮配合着演戏,“三夫人,你是何时何地碰见的卖匕首给你的人,相貌如何,身高几许,口音可曾听出?”
见三夫人吞吞吐吐,便格外意味深长道,“总不该一样都记不清了吧。贵府还真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什么都不清楚就敢把五千两银子往外拿。”
三夫人想好的说辞被堵了回去,她求助似得看向江伯成,迟疑道,“那个,那个……”
江伯成低吼一声,“闭嘴!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莫说是五千两,就算是价值万金,也绝不能往回要!”
江慕乔眼底的笑意顿时敛起,婶母是个没心眼的,可她这叔父却聪明,三言两语便打消了这事儿。
果然,听了这话后三夫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松口气,连连点头,“对对!送出去了也就罢了!什么奸商不奸商的,咱们也就不提了。”
老夫人接着开口,“乔乔,你爹生辰的日子报什么官,一点小事,也不怕王爷看笑话?”
江慕乔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忽的沉了。
刚刚婶母缠着讹人的时候祖母怎么不怕王爷看笑话?现在怕了?
楚云铮更干脆,“江老夫人,乔乔是本王的未婚妻,这怎么能叫看笑话?诸位放心,本王一定替三夫人讨回公道!”
接着他扬手叫来了平顺,“去找京兆府尹过来,就说江家有要案要查!”
平顺立刻点头,起身就要往走。
三夫人额头沁出一层汗,焦急的想拦住,却又不敢的闭嘴。江伯成狠狠的瞪她一眼,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女人瞎添什么乱!老夫人则是欲言又止,田蕊是她外甥女,打的什么算盘她再清楚不过了,也是因此,京兆府尹绝不能来!
楚云铮站在江慕乔身旁,冷眼望着江家人。
无声的僵持在江家和安王之间弥散,老夫人轻咳了声,正要朝江慕乔发话。
也就在这时,江伯玉忽然开口,“云铮,算了。”
朝堂之上,以身份论级,安王的尊贵远超普通官员。
可在江家,今日楚云铮则是执晚辈之仪,行翁婿之礼。
江伯玉叫出云铮二字,便带出了几分长辈的威严。
楚云铮从善如流,“听您的,平顺回来。”
江伯玉眉心起褶,苦笑,“叫王爷看笑话了。”
楚云铮淡淡开口,“好说。”
闹笑话的也不是他,他只管看。
到底是因为这一场事,让原本就人心浮动的生辰宴更蒙上了阴影,三夫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垂头丧气的坐在江伯玉身旁,直到江家的其他人都送了礼,自觉他们的礼物都不如自己贵重,她这才身板挺直了一些,又悄声问道,“娘,这马上都该您给二哥生辰礼了,秀芝怎么还不回来?”
老夫人看了眼门口,低声吩咐,“你是亲娘,这事儿还问我?还不快找个麻利的小厮去太子府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三夫人恍然大悟,连忙命人过去。
回过神,又见江慕乔送上了三个瓷瓶子,听说里头装了药,她撇撇嘴。
几个破瓶子就敢往外拿,这亲闺女还不如自己大方,居然还有脸挑三拣四!
正在她腹诽间,江家又来了人。
宗祠那边的大叔公带着几个人,手捧锦盒过来送贺礼。
江伯玉亲自迎接,又将大叔公迎在上首。
大叔公略略推辞之后坐下,看到江慕乔和江秀岚也在席面上,立时翘起胡子,“男女不同席,女辈之流怎么能坐在席面上?”
江慕乔,“……”
人老话不少,一来就要找事儿是吧。
江秀岚却被说了个面色通红,一时不知该走该留,尴尬的坐在位子上。
江老夫人则是心满意足,拖长了音调,“伯玉,你大叔公这话也有道理。她们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坐着是不像话。”
大叔公还记恨着当日江慕乔不肯给灵药,言辞间极为鄙夷,“小丫头片子,字儿不认识几个,倒是会拿乔!可会针织女工,可会熟诵《女训》《女戒》,在江家宗祠那边,女人从不抛头露面,从不见外客!”
江慕乔简直要气笑,这里是她家,大叔公一个外人却来说三道四了!她正要开口反驳,楚云铮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忽的开口,“老先生是说女人百无一用吗?”